那只狼伸了个懒腰,示意江倚年坐到它背上,它送江倚年下山。
江倚年本想拒绝,但昨晚下过大雨,山洞外面的地板湿润而黏腻……他不想摔倒,于是他同意了。
江倚年握住拳头,在心中暗自发誓,到了山下就跟这只狼分别。
狼背上柔软的皮毛实在太令人安心,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梦里的江倚年睡着了,现实的江倚年醒了过来。
外头的太阳已经转了一轮,眼下都快接近中午,一场噩梦浑浑噩噩,他坐起身捂住头,一动也不动。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不仅仅是一个梦,江倚年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现状。
乾坤袋里都是徒弟替他准备的东西,头上系着的是徒弟送给他的发带,睡醒就有人替他穿衣,饿了就能吃上宵夜……
他可能,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依赖秦乐游。
终结的雨
“你就从了我吧。”季思追的眼睛亮晶晶,不依不饶地在元久四周打转。
元久瞥了季思追一眼,他一个活不久的羽族,从与不从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明天他就会死掉,她何必浪费时间和感情在自己身上。
“你以为成亲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元久扭过头,“一门婚事,是需要你家大人同意的,你说说,你家哪个大人能够同意?”
季思追眼睛一转,轻快道:“我的老师……我的老师一定会同意!”
元久叹出长长一口气:“你说的老师,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强吻杂役弟子的人呢。
季思追收起笑容,她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老师其他时候是很靠谱的,但方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她已经没有解释的底气了。
她非常沮丧,抱住膝盖坐在一旁。
“好啦……”元久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稍微朝季思追靠近了一点点,轻声道:“为什么不开心?”
“你不喜欢我。”
“……”其实元久想说,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啦,也许可能不是喜欢吧,是关心或者其他别的什么,但他说不出口,现在给她一些不负责任的承诺就是害了她。
这么小小的一个凡人小姑娘,为什么能如此有活力,如此坚韧不拔,又这么可爱呢?
“人家很担心,你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死掉啊,”季思追的声音闷闷的,“可我只能在这里呆半个月,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沉默,能够将人淹没的沉默,能够席卷一切的沉默。
命运有时候就是一个路口,你走进去,就不一定能够走出来了。
其实元久的一生,既无聊又危险,羽族注定要被心怀不轨之人纠缠,这是他们族群的宿命,上天给予了他们能够飞翔的翅膀,同时也会赋予他们穷极一生的灾厄。
他的父母死去,他的族群消失,他在这个世间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点牵挂,没有任何欲望,他就是一个等待死期将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