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也习惯了表哥的体贴,也不会觉得,这样不应该。过了好一会儿,虞幼窈喉咙好受了一些,声音却有些哑了:“表哥,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说得是北狄?”狗皇帝去北境御驾亲征,这是脑子抽了,还是被门夹了?高祖皇帝在位时,虽然北伐成功了,但北狄是大部族,又是游牧部族,居无定所,草原辽阔,北狄熟知地形,狡兔三窟,很难根除,于是双方签订了休战协议,北狄每年都要向大周朝贡最好的战马。狗皇帝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北伐成功?周令怀笑了:“你觉得他选择北狄,并不明智吗?”虞幼窈点头:“北狄大部族,兵马强悍,世世代代盘踞在北境一带为祸一方,历朝历代就有不少皇帝兴兵北伐,却从来没有人真正成功过,高祖皇帝是前无古人,却也无法将北狄根除。”周令怀摇摇头:“话虽如此,但是他选择北狄,恰好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皇帝登基之后,本就地位不稳,社稷不兴,东、西、南三地,都有藩王镇守,唯有北境,因地域特殊,为朝廷所忌惮,一直未设藩治,皇帝若去了藩王的地盘,就成了羊入虎口。”虞幼窈恍然大悟,她虽然恶心狗皇帝玩弄权术,还真没置疑过他的智商。周令怀解释道:“而且当时,镇守北境的武将,正是出自岳丈宁国公府,宁国公也时常出征北境,有很丰富的对敌经验,先帝在位时,宁国公府就是北境强有力的屏障。”虞幼窈点头,这也是徐国公府一直十分显赫的原因了。周令怀点头:“狄部是游牧部族,并不擅长耕种,每年夏秋水草丰美,是兵马强悍之际,一旦进入到冬季,因物资缺乏,就要休养生机,所以狄人时常在秋季进犯北境,抢夺物资,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储备物资。”这样看来,征北也是皇帝深思熟虑过的,虞幼窈微叹:“错的不是征哪儿,而是本就不该御驾亲征。”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位,人和,不是对的时机,再好的算计都没用。周令怀点头:“兵贵神速,那时大年方过,冰雪还未消融,万物也未复苏,经过了一个寒冬,正值狄部兵弱之际,当今皇上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命宁国公点兵,朝臣们苦劝无果,宁国公在无奈之下,只得听令行事,皇上率军八十万,亲征北境。”全军覆没虞幼窈吸了一口凉气:“八十万大军,几乎举尽全国大半的兵马,最后还打输了?”周令怀点头:“起初,皇上初次领兵,倒也愿意听从宁国公的建议和安排,几场胜仗下来,皇上难免骄狂了性子,在一场小战役之中,不慎叫狄军围困,宁国公带兵前去救援,却中了狄人的埋伏,当场陨命,宁国公世子拼死救出了皇帝,也因重伤不治而亡。”虞幼窈不可置信:“既然宁国公父子,都是为了救皇上而死,为什么后来宁国公府会举家获罪呢?”不管宁国公府犯了什么罪过,就冲着宁国公父子两条人命,也该从轻发落才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么宁国公父子自然是忠烈之臣,事后皇上肯定是要追封加谥,但是,”话到此处,周令怀语气也有些唏嘘,感慨:“宁国公和世子在军中威望极高,因他们身死,导致军心不稳,人心溃散,军中有了对皇上不满的流言。。”这么一说,虞幼窈就明白了:“狗皇帝心眼太小,听到了这些话,肯定会羞恼成怒,不但不会对宁国公父子愧疚,反而还会怨怪他们。”还真是狼心狗肺。“正是如此,”周令怀话锋一转,继续道:“三日后,狄军首领率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皇上派兵,仓惶应战,八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当时任征北大将军的徐国公,拼命带了一千精兵,护送皇上逃回了京兆。”话说到这份上,虞幼窈已经能猜到,为什么后来宁国公府获罪下狱了:“堂堂一国之君,御驾亲征,最后却全军覆没,宛如丧家之狗,仓惶逃窜,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对皇上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光有损天家威严,皇帝名声,甚至还会导致民心不稳,藩王异动等诸多后果。”说到这儿,虞幼窈已经遍体生寒,声音像是堵在喉咙里一样,用心尽了全身力气,才出了声:“所以,御驾亲征大败的过错,就不能落在皇上身上,需要一个人背了这个黑锅,揽下所有罪责,以保全天家威严,皇帝的颜面!”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喉咙里哽得慌:“这可是八十万大军啊,不是一万,也不是十万,举了全国大半的兵马,就这样全军覆没,怎么可能是随便哪一个人,就能担得了的过错呢?只有主将失误,才能造成这样惨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