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只有表哥和谢府,对她才是毫无保留地好。她不需要做选择。有机会追随表哥身边,她肯定不会犹豫。“窈窈!”周令怀很激动。虞幼窈轻声道:“我对虞府其实没有留念,只是祖母……”周令怀担心她反悔,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安排。”陆妃从冷宫里出来了,他在宫里的布局已经完成,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该乱起来,届时藩王必反,各地反叛势力也会相继浮出水面。京兆也就成了是非之地。虞幼窈笑弯了唇儿:“好,我相信你。”话都说到这份上,周令怀也没藏捏着:“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不会丢下你,别动不动就哭,眼睛都哭肿了,”他喉咙哽了哽,将心疼地话咽了一下,又道:“哭多了伤眼睛。”想到自己方才无理取闹的模样,虞幼窈大窘,强行解释道:“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哭,只是被噩梦吓到了。”她呶了嘴儿,发现自己再提及噩梦时,心里已经没有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绝望了。周令怀蹙眉:“你之前说,在噩梦里,你后来嫁进了镇国侯府?”表哥的声音凉凉地,无端就瘆人得慌,虞幼窈觉得露在外面的一截儿脖子,有点冷飕飕地,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那时还没及笄,祖母也才过世,镇国侯府担心守孝,误了,”见表哥连脸了黑了,“子嗣”两个字,就在舌尖上滚了滚,急忙改了口:“宋世子婚姻大事,就提议在百日内成亲,成了亲的女儿,只需守孝一年,等孝期过了,我也刚好及笄。”不打我!周令怀蹙着眉,唤来了长安。长安一进了内室,就察觉了气氛不对。表小姐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榻上,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泪痕斑斑,就像被恶霸欺负哭了的小可怜。他小心翼翼瞧了少爷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他觉得少爷的脸色,莫名有点黑中透绿?墨——绿?周令怀淡淡瞥了他一眼。长安立马挺直了背脊,压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屋里森森地气氛,一点也感受不到。见他老实了,周令怀吩咐道:“去打一盆温水,拿一块冰过来。”长安脚底抹油了地落荒而逃。屋里头,又重新安静下来。一股莫名的压力,令虞幼窈有点心虚,也有点害怕,不敢去看表哥,小脑袋都要低头胸口上去了。奇怪?明眀刚才表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了脸呢?难道是她刚才说错了什么,惹表哥不高兴?可她只说了噩梦里的事,也没说别的话啊?她怎么还会觉得心虚?小脑袋盯得太狠了,没一会儿脖子就有些发酸,虞幼窈抬了抬小脖子,斜了眼儿,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翼地去瞥表哥,想看看表哥气消了没。哪晓得,她的眼神儿,才触到表哥的脸,连表情也没瞧清楚,就让表哥幽深的眼儿,逮了一个正着。眼神儿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虞幼窈急忙缩回了眼儿,小脑袋埋到胸前去了,不敢看表哥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儿,周令怀简直哭笑不得,抬起了手……虞幼窈小脑袋埋得低,眼角的余光,还一直在注意表哥的动静,见表哥摆腿上的手,倏然抬起来——虞幼窈吓了一跳,脖子往旁边一躲:“不打我!”空气顿时一静——“我要打你?”周令怀手臂僵在半空上,都要气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磨了磨牙,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觉得,我会打你?!”虞幼窈求生欲爆强:“我、我没有,你刚才听错了,表哥是天底下最好的表哥,对我最最最好啦,我最最最喜欢表哥,怎么会认为表哥要打我?”说到这儿,她眼珠儿滑溜溜地转,勇敢地抬起头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迎视了表哥的眼睛,理直气壮地控诉他:“可不行冤枉我,你肯定是听错了。”她也不是真以为,表哥要打她。就是觉得不说话的表哥,有点太吓人了,完全有点做“贼”心虚,见相捕头路上走,就以为是来抓她的。周令怀嘴角一抽,话说得是理直气壮,眼儿却扑闪扑闪着,眼睫也扑棱扑棱地,努力摆出一副无辜可怜样儿。心中的恼火,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噗吡”一声,全灭了,火星子顽强地迸溅了几下,也彻底熄火了。“你啊……”周令无可奈何,僵在半空的手,落在她的发顶,用力揉了两下。这一次,虞幼窈一点也没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