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淡声道:“这不还有荣郡王妃的娘家吗?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多多少少也要接济一二,不然就要落人口实。”至于接济多少,总不会叫人没处落脚,连饭也吃不上。但也仅此而已。多得,怕是不行了。皇上将荣郡王府一家贬为庶民,可不是为了让他们享福,岂不是忤逆了皇上?勉强能填饱肚子,日子过得去,也算仁之义尽。夏桃一阵恍然。虞幼窈心里没多少波动:“后来呢?”夏桃连忙道:“事后禁卫军抄没了荣郡王府,抄没的金银财宝,及诸多值钱的东西,都直接抬进了宫里,”荣郡王府复爵之后,又搭上了谢府的人脉,借着宗亲身份,这些年来倒是经营了不少产业,累积了不少身家。如今家财尽数抄没,落入了狗皇帝手中。虞幼窈都有点怀疑,狗皇帝是不是盯上了荣郡王府的家财?思及至此,她难免就想到了谢府。虞幼窈心中猛跳,连忙去了书房,铺纸研墨,提笔就给谢府写了信。将花会上的事,及后宫的动静,荣郡王府的下场一五一十,钜无细漏地写下,担心有人查信,她没有写太多敏感的话,更像是愤愤不平,荣郡王府借了谢府的渠道,得了不少好处,最后竟然想害她。旁人瞧了,也只当她是受了委屈,找外家诉苦。不知羞辱信里没提狗皇帝只字片语,但是谢府看了这封信之后,肯定会有所猜测。写完了之后,虞幼窈不放心,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就取了信封,将信装封,漆封完好。京里的动静,谢府未必打听不到。可泉州路途遥远,消息传到泉州肯定会慢上许多,经了几道口舌,就不如她在京里知道的更详实。狗皇帝是不是真惦记荣郡王府的家财,这也只是猜测。可万一是真的?那么狗皇帝最惦记的,一定是谢府。如今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旱情,国库空虚,朝廷久久没有放银赈灾,谢府的万惯家财,确实太显眼了些。她就是担心,谢府打听到的消息不尽详实,也就没有防备。小心无大错。虞幼窈将信交给了夏桃:“将这封信六百里加急,送到泉州谢府。”夏桃见小姐表情凝重,也知道了厉害,连忙去外院寻了陶大一家。虞幼窈坐在书房里,越想越不安。狗皇帝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小小一个谢府又算得了什么呢?虞幼窈会这么想,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至少在噩梦里,她被宋明昭养成了药引,谢府就没有管过她。虞幼窈很清楚,这世界上唯都有可能放弃她,唯独谢府不会,谢府不管她,只能说明,谢府那时候恐怕已经管不了她了。虽然只是一场噩梦。可每回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心慌,已经没法只当成单纯的噩梦了。虞幼窈又仔细想了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内心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噩梦里的大窈窈,肯定遭了三皇子觊觎,损了清誉。当天晚上,虞幼窈做了一个梦。梦里,大窈窈跟着祖母一起参加了荣郡王府的花会,祖母头发灰白,显得十分苍老,远没有现实里爽利。因祖母身体不好,大窈窈对荣郡王府也心存了警惕,就歇了赏花的心思,陪着祖母在花厅里伺候。没过一会儿,花厅里其他姐儿们都走完了。荣郡王妃过来了:“虞大小姐怎么不与旁的姐儿们一起去芳菲院赏花?可是我荣郡王府的花草,入不了虞大小姐的眼睛?”这话就言重了,大窈窈连忙摇头:“郡王妃说笑了,祖母身子不大好,也鲜少在外面走动……”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杨淑婉就笑道:“郡王妃说得对,今儿来郡王府,就是为了赏花,你不去赏花,干坐在这儿,旁人还当荣郡王府待客不周,岂不是失礼了,”说到这儿,她“咯咯”地笑了一声:“老夫人这边,有我这个做媳妇的照看,你也一道玩去吧!”大窈窈抿了一下唇,话说到这个地步,她若赖着不走,就成了不识趣,不知礼数,不懂规矩了。毕竟,继母都说了要照看婆母,这地儿也轮不到她这个孙女儿来表孝心。可是祖母近来身体越发不好了。往常都是她在祖母身边侍疾,杨氏和二婶娘未必有她妥当。顶着旁人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大窈窈有些坐不住了。虞老夫人淡淡扫了杨淑婉一眼,就笑道:“我身子不太好,往常都是孙女儿在跟前侍疾照料,是一时也离不开,让大家见笑了,”说到这儿,她瞧向了虞幼窈:“一天天地跟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侍疾,也是晦气,难得有机会出来,就不要干坐着,也出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