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还以为她身体不适,特意请了御医进府。御医只说老夫人肝气不畅,开了舒肝的方子,大小姐也准备了舒肝的香、茶,送过来让老夫人吃用。所以,得知宋老夫人过来后,虞老夫人也是提不起精神。宋老夫人见她眼底青黑,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是一愣:“你这老货,这是怎么着了?回回见了你,都一副有孙万事足的神气劲,咋就苦了脸?”虞老夫人唉声叹气:“甭管儿女,还是孙女,那都是前世的孽,今生的债,总有操不完的心啊!”宋老夫一听就明白了,这操不完的心,还是跟亲事有关,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她略一斟酌,就出了口:“这京里,哪家的姐儿也不如你家窈窈出挑,这不是好端端的,哪还要得你吃睡不安了操这份心?”虞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少在我面前装大蒜,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似的。”提了这事,宋老夫人也是精神一垮:“明昭中意你们家窈窈,想来这两年你这老货,也是心知肚明,你是不知道,他是卯足了劲头,想要在今年的春闱上一鸣惊人,也有了底气,让我来你们家求亲。”虞老夫人垂了眼睛,嘴角微下一塌,就没说话了。沐佛节那日,宋明昭也算是处心机虑,机关算尽,虽叫人不痛快,却也无可厚非,但宋明昭心思这样深,在世交长辈跟前,也失了磊落坦荡之态,让她有些恼了。宋老夫人话锋一转:“一场科考舞弊,差些将他打垮了,你是不知道,明昭阴沟里翻船,在狱里叫人使了不少手段、刑罚,险些连命也搭进去了,也是出狱之后,请了史御医治,后面慧通大师开了调养的方子,这才好些……”可饶是如此,还是落了病根。史御医只说趁年轻仔细养着,也是能养好的。之前只是听宋明昭轻描淡写地提了些,却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之处,虞老夫人也有些不忍了。想到这孩子在狱里遭了罪,受了苦头,再多的恼意,也差不多散完了。大约也能理解宋明昭的心思。原也是自信满满,可突然其来的舞弊,将他的计划打乱了,担心亲事出了变故,才拿了“救命之恩”和“三皇子”作伐。当然了!她也明白,宋老货是个精明人,也是有心说了这话,好让人心软。宋老夫人微微一叹:“你说得对,甭管是儿女,还是孙女,孙子,那都前世的孽,今生债,窈窈突然就不办生辰小宴了,明昭也是慌了神,这不,就求到了我跟前来了,”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就道:“今儿过来,也是想问问你,对于窈窈的亲事,你到底是咋样想得?”虞老夫人混身不得劲:“明昭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才学都是顶好的,宋虞两家又是世交,你们镇国侯府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勋贵,家风自是不必说了,你这老货,打小就疼窈窈,你家大媳妇也喜欢窈窈,再没有比你们家更让我放心的人家了。”话说到这儿,她也是满脸无奈,取了身上荷包,递给了宋老夫人:“你还是自己看吧,免得你觉得我是拿话糊弄你。”荒诞可笑宋老夫人不明所以,就接过了荷包,拉开绳口,就从里头拿了一片木简,低头一瞧,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难怪,虞老货这个月一连上了两次宝宁寺。虞老夫人想好了说辞:“我们家窈窈得了慧济大师的慧眼,去慧济大师禅房听了几次禅,慧济大师就为窈窈批了命,说窈窈命格上佳,却有一大劫……”这下,宋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听闻慧济大师,早些年承慧能大师点化,难怪你这老货,浑似被人抽了骨头。”慧能大师精通相命,人尽皆知。虞老夫人眼眶一湿,连声音也哑了:“窈窈就是我的命根子,得了这命批后,我是没有哪一刻安稳过的,总觉得我的宝贝孙女儿在历劫受苦。”宋老夫人安慰道:“窈窈是个有福的孩子,也才刚满了十三,缓一两年订亲,也是使得,你可不能自己吓自己,真要吓出了病症,倒叫窈窈担心了。”虞老夫人也不知道咋,就管不住眼儿,眼泪是不停地往外冲,忍也忍不住了。宋老夫人好说歹说,也哭了一柱香,把眼儿都哭得红肿,这才渐渐止了眼泪。劝好了虞老夫人,宋老夫人就没多呆,直接回了府里。这会儿,宋明昭已经在荣福堂等着。宋老夫人知道他心急,只是轻叹一声,说了慧济大师命批之事:“你虞祖母被这事吓得不轻,窈窈的婚事,肯定是要缓一两年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