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她身边有大媳妇和二媳妇照看着,也是妥当,轮不到虞幼窈一个半大的孩子来掺合。而且大人们凑一起说话,孙女儿也不好呆着。这话说得高明,原本觉得虞幼窈是丧女长女,没得教戒的夫人、太太们,顿时就高看了虞幼窈一眼。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一份孝心,着实太难得了。大窈窈也不好留着,交代了柳嬷嬷一番,就道:“我就在附近走一走,也不走远,有什么事就让青袖姐姐过来寻我。”洛二太太殷勤地将大窈窈引出了门。殷五小姐热情地迎过来,连扯连拽地将带到了抄手游廊。走了一会儿,大窈窈见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就要回去。殷五小姐不许,两人难免起了冲突。眼看将大窈窈骗去紫薇菀的算计落空了,殷五小姐也不装了,直接喊了三个粗壮的婆子过来。荣郡王府是有备而来,春晓和夏桃被婆子制住了。另一个婆子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去了紫薇苑。紫薇菀附近清了人,闹出了动静,也没有人知道,不出意料,大窈窈在紫薇菀里“隅遇”了三皇子。祖母被气得当场昏迷,身体越发不好了。所有人都指责不知羞辱,勾引三皇子,不守清誉。她努力的辩解,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父亲将她罚进了祠堂。三皇子自觉“冲撞”了大窈窈,为此十分内疚,开始明目张胆地出入虞府,经常送些好东西过来。美曰其名是,想要补偿,还承诺要娶大窈窈做侧妃。父亲默许了,祖母却一直不松口。噩梦里发生的一切,让虞幼窈觉得十分荒唐,她深陷在噩梦里,心里却不停地喊着:“去找表哥,快去找表哥……”仿佛听到了虞幼窈的呼喊,大窈窈百口莫辩,来了……此时的青蕖院,还叫芙蕖院。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人影,唯有院中的一株杏树,上面结了青果。大窈窈听到有下人在说——“周表少爷回去幽州也有十来日,原也是病得快要死了,也不好死在咱们府里,为咱们府里招了晦气。”“也就吊了一口命在,想要落叶归根,老夫人也不好拦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幽州,别半道上就……”“嘘,快别说,让大小姐知道了,又要打板子了,你是不知道,表少爷走的那天,大小姐拎着裙子,一直追到了长安街,后来是被丫鬟敲晕了抬回来的……”“……”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地大窈窈,坐在杏花树下呜咽地哭:“表哥……”灯火阑珊处虞幼窈倏然惊醒,木木呆呆望着头顶上青色的软烟罗帐。噩梦里,荣郡王府之所以明目张胆,直接将她拖进了紫薇菀里,是因为荣郡王妃府,一早就和杨淑婉串通好了。就算东窗事发了,也有杨淑婉站出来,为荣郡王府开脱,把一切过错推到了大窈窈身上,就没有人会相信她一个丧妇长女的话。噩梦的春晓,没有以一敌三的厉害身手,紫薇菀里也没有表哥的安排,有一个不怀好意的继母,大窈窈就算再防备,也不能在外面忤逆了继母。结局几乎成了注定。这才是她后来,和宋明昭订亲的原因了。噩梦里,大窈窈毁了清誉,已经心存了死志,只是放不下祖母。噩梦里,大窈窈也没有灵露,没有办法救表哥的性命,表哥支撑了三年,终是油尽灯枯……“表哥——”虞幼窈万念俱灰,绝望不已,抱着双腿,将脸儿埋在双腿上,呜咽地哭。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地一下,就从床榻上起来,身上就穿了中衣,披头散发,赤了足就往外面走。春晓听到动静,连忙进屋,昏暗的房间里,小姐白色的身影,单薄细瘦,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纤柔。“小姐,可是梦魇了?”虞幼窈充耳不闻,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直愣着眼睛,赤着足往屋外走。春晓以为小姐没听清楚,又喊了一声:“小姐,这都在半夜了,您要上哪儿去?”虞幼窈置若罔闻。春晓察觉了不对,她听院子里的婆子说过,晚上睡着了,还从床上爬起来,做一些怪异的举动,这叫迷糊症。从前,他们府里,就有一个婆子,就犯了迷糊症。一个丫鬟半夜起来出恭,见婆子大半夜跑到柴房拿了一把砍刀,吓得又叫又喊,犯了迷糊症的婆子被吓醒了,被自己吓疯了,没过几天,人就去了。春晓惊白了脸,也不知道是该把小姐喊醒,还是不该喊醒?眼见小姐已经出了房间,春晓连忙唤了一起值守的小丫鬟:“小姐被梦魇住了,有些不舒服,快去请许嬷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