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善明作为过继的嗣子,也成了虞谢两家关系牵扯不断的桥梁,也符合虞氏,虞府的利益。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母亲不是被害死的立场上。得知虞宗正害死了她娘的那一天起,她与虞宗正的父女之情,已经烟消云散,她与虞宗正之间,也没有什么养育之恩,唯独的一点恩惠,大约就是生恩。她现在为虞府所做的一切,是在偿还虞宗正生恩,祖母养恩。可这点生恩,并不会成为束缚她的框架。等到她将来嫁人或是离开。生恩也到此为止了。她将来是注定要和虞府渐行渐远,又怎么可能会将谢府绑上了虞府这条船?母亲享不享世代香火地供奉也没有关系,作为女儿,她会一直记得母亲。谢府也会记得母亲。她相信九泉之下的母亲,也不愿意再与虞府牵扯不断了。虞幼窈似笑非笑:“虞宗正想要过继,是瞧中了谢府的人脉、渠道,以及万贯家财,既然过继不成,就更不可能过继到杨氏名下。”虞宗正有嫡子,现阶段虞善明没有符合过继的利益、条件,甚至是筹码。就算虞宗正想要过继。祖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想不透这些?自然也不会允许。一劳永逸虞幼窈继续道:“这一过继,家里岂非乱了套?秋姨娘的儿子,都能过继到正妻名下,做了嗣子,享有嫡子之名,后面江姨娘还要不要生?她这正经纳进门来的妾室,若是生了儿子,是不是也要过继?”过继她娘名下,那是需要她和谢府都同意,干系了整个人虞氏族的利益,是整个虞氏族都乐于见成的事。江姨娘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打落牙齿和了血,往肚里吞,不敢在这事上有任何异议。但杨氏一个继室,过继也是老夫人,虞宗正张一张嘴的事。江姨娘没那么容易善罢干休。这是乱家之象,祖母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许嬷嬷漫不经心道:“杨氏这一病,已经两年多了,病情反反复复,也不见好,现在连大夫也不常进府了,也是在熬日子,若杨氏去了,你觉得虞宗正,更适合娶一个什么样的人进府做继室?”虞幼窈头皮一炸:“这几年,朝野上下也不太平,做婚也要安稳着来,虞宗正已经是三婚了,多少于他的名声有些影响。”虽然朝中二娶三娶比比皆是,甚至连四娶也有,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事对男子的名声也不好听。“虞宗正膝下有两子三女,上有嫡长女,下有嫡子,做为三婚继室,上头有原配嫡妻压着也就罢了,可下面还有一任继室膈应着,这算什么事?家世相当的人家,是不大愿意,将家里教养不错的女儿,嫁给他做继室。”“而虞宗正因了杨氏这前车之鉴,怕也不大愿意,再娶个庶女做继室,宁可低娶嫡女,也不愿那门户相当的庶女。”许嬷嬷颔首:“这就是了。”虞幼窈神情变得复杂:“江姨娘家中世代耕读,江主簿是同进士出身,从六品官职,不大也不小,江姨娘还是家中嫡女,入府之后,也确实端了嫡女的教养,祖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等杨氏一去,就将江姨娘扶正,便是顾了江姨娘的脸面,祖母也不大可能,将虞善明过继到杨氏名下。”妾扶正,在历朝历代也是履见不鲜。江姨娘这出身,便是扶正了也没人说什么了,怕是不光府里,就是整个京里,对这事也是心知肚明。难怪江姨肯把教养的嫡女,嫁进虞府做妾。她之前没往这上头去想,是没理会过杨氏生死,这回让许嬷嬷一点破,一切就变得清楚了。许嬷嬷微叹:“杨氏这样一直病着,也不能让她拖了家,你祖母年岁大了,许多事不现在谋算,总不能让你去掺合,江姨娘这事,也算是一劳永逸了。”以虞老夫人的性格,若不是实在没得办法,大约也不会做妾扶正这事,虽然是履见不鲜,可礼数上,却并不名正言顺。这做法,虞幼窈很难说一句不对。虞府也是偌大的家业,光是府里上下一百来口人,就不能没人管着。家中的产业,也需要有人打理,家里还有长辈,急需孝悌、照料,是一天也不能缺了当家的人。哪家哪户都是如此。甚至有许多人家,都是原配病着,还没死,已经在暗地里寻摸了人家,有些人家,原配拖了病体,还要亲自挑好人,等自己死了,就将人迎进府里。丈夫为原配守丧半年,已经仁之义尽,还要受人称赞。一天不守,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