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孩便没这许多顾忌,如今皇帝龙体不稳,各家都停了宴会,她们难得在家过些舒坦日子,便是秦贞娘,也随着姐妹们一同把规矩暂放一边。
她是个最精研吃喝的,见了桌上许多面点糯点,便唤过兰儿来:“这些东西吃了,未免腹中鼓胀,你回去把桃香送咱们的干山楂和干陈皮拿些来,再拿些渍玫瑰,咱们冲些解腻的茶喝喝。”
平哥儿和安哥儿一日大过一日,嘴巴也愈发馋了起来,听见有吃的,都凑上前来讨要。
幸而今日拿的这几样都是可给孩子吃的,秦贞娘点了头,丫鬟们拿了两个小银杯,一人倒了一杯几乎淡得没色的茶水,给他们喝着玩。
杨氏约束两个儿子甚严,兄弟两个长到如今,除开白水和药,还不曾喝过旁的茶水,这时喝了那淡淡的甜水,咋咋嘴巴,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味道不错。”
这副模样像足了秦览喝酒时候的言语,众人一见,都笑了起来。
便是此时,腊梅忽地进屋来,回禀一声英王府赏了东西,已给了来人谢银,东西已领进院来云云。
自打进京,秦家便被杨侧妃视作半个娘家,常有礼物往来的,英王瞧杨侧妃的面子,也常有赏赐,此时众人也不纳罕,只瞧着紫晶指挥小丫头们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捧上来。
紫晶将小丫头们一字排开,亲自动手揭开了盒盖子,待瞧见盒子里的东西,稍一愣怔,忽地变了脸色,猛地转头看向秦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紫晶颜色大变,众人已在心中纳罕,待她瞧向秦珮,都忍不住起身去瞧盒子里的东西。
那几个盒子里都是贴好签子的,不是往日杨妃赏赐的芍药花笺,亦非英王赏赐的淡黄签子,却是大红洒金纸签。其余三个女孩的盒子,里头放的都是各色绢花,唯有秦珮的那个盒子,装着一支喜字头簪。
寻常赏赐,哪有赐这种样式的,更何况还与旁人的物件如此不同,若是还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便是傻子了。
秦珮瞧见那簪子,已是羞愤不已,面上红得几乎要滴血。
如今秦珮越长越俏丽,瞧着颇有些体态风流的意思,旁人瞧她,总是先论长相,内里涵养却总不深究,她深以为恨,打扮总是朝端方雅致的路子走,好容易扳回来一些,谁知遇见英王妃,竟直接被视作小老婆,如何不气恼。
秦芬站在秦珮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轻轻一叹。
回家这些日子,姐妹几人也杂七杂八听得些英王妃的事,她出身大族却不甚受宠,到了选秀时家中无嫡支的得宠女儿好送,只能匆匆选了个不受重视的她。
英王府中,论宠爱论人才,英王妃都是排最末的,她懒得理睬默默无闻的许侧妃,却将深受宠爱的杨侧妃视作眼中钉,如今好容易有个法子气一气杨侧妃,她如何肯放过。
英王妃只道天家富贵易动人心,满以为秦家是有意送女儿入府的,却不曾想到秦家已背靠着杨侧妃,何须再送个庶女入府,更不曾想到,秦家那位不起眼的庶出六姑娘,是不愿做小的。
杨氏自然知道秦珮心意,见了匣子里的赏赐,淡淡说一句,“这绢花喜庆,金簪贵重,如今的时节都不宜戴的,且先收起来再说。”
秦珮心中这才好过了些。
中午饭吃过,杨氏罕见地留了秦珮说话,旁人也不探究,只默默退了下去。
这日下午,杨氏使人递信求见杨侧妃,杨侧妃得了信也不曾传召,只递了封信出来。
如今秦览是常回上房吃晚饭的,这晚杨氏独独叫了秦珮一道用饭,当着秦览,又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再提起杨侧妃的信来:
“杨妃娘娘说了,六丫头但凭心意择一个前程,无论哪个,她都必遂了六丫头心意的。老爷外头应酬多,可别醉糊涂了,随口应下哪家的亲事。”
秦览听了这话,不由得面上一红。前些日子,他醉酒时顺手收了个美貌丫鬟,妻子当时收了人进府却不曾发作,他只当妻子是没生气的,这时借着六丫头的事,却发作起来了。幸而此事孩子们不知,否则此时,他这老子的脸面也全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