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练啊,自己用眼睛去看,多看多问多学习。”扯下来自己袖口上的套袖,踩着黑布鞋去找女儿去了。徒弟看着他师傅这一身的打扮,摇摇头,怎么就活的那么闲云野鹤呢。王辰进了木器组,那边正在做修缮呢。“来,给看看。”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有美术功底的,王辰说几句,见大师傅上手了,今天是没有什么补漆喷漆的工作,不然就不会让孩子待在这里了。“你看得懂吗?”王炸摇摇头。“你将来毕了业跟着我干吧,我给你当师傅,好不好?”大师傅开着玩笑。能给他当徒弟,多少人都等着盼着呢。王炸看看她爸,然后摇摇头。“为什么啊?”大师傅问。是怕辛苦吗?你看这里工作的叔叔阿姨们,没有太辛苦的,就是枯燥而已,猛地来了这么一个小姑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谁逗都不生气,谁撩都永远一张笑脸,小大人似的。“我喜欢别的。”王炸说。“这算是完,想收个徒弟,结果被拒绝了。”大师傅装伤心。“一会找两人拿着布,打点杏。”王辰说。“行啊。”大师傅的木器组就挨着王辰的书画组,两家等于是邻居,平时走动的也勤。中午顶着大太阳,王辰带头带着四五个小年轻的徒弟打杏,那些老师傅们就出来围观,他们辈分摆在这里呢,不会亲自上手,噼里啪啦的杏子红的、青的,熟透的、没熟透的都掉了下来,掉在布上,掉在地上。王辰驮着王炸。“能不能够到?”王炸的胳膊还是短,下面的几乎都被人摘没了,上面的话她根本够不到,小手晃晃悠悠的。“够不到。”王辰去找梯子,找回来梯子,驮着女儿继续伸手够。“这里有……”下面有人喊。王辰眯着眼睛,这阳光可是够烈的了。王耀雯终于伸手够到了一个杏,外表看起来可不漂亮,上面有点点还裂开了,不过拿到手里就很开心。够到以后,他把女儿放了下来,摸摸雯雯的头。“自己摘的,就是不好看,也是自己收获的,尝起来味道也一定特别棒。”大家分杏。雯雯自己摘了三个杏,她吃了一半,小口小口吃着,其实有点涩,但还是觉得好吃,剩下的另外一半都喂她爸了,王辰二话没说一口咬了下来,杏壳留给了女儿。“你剩下的两个杏呢?”他问。王炸摸摸自己的兜。“怎么不吃呢。”王辰觉得好奇,他瞧着女儿可喜欢这杏了,别人打的她都没怎么吃,其实别人打下来的那些都甜,就她自己摘的不好吃,可她就认为自己摘的好吃,那怎么不吃呢。“我给妈妈留一个,给太姥姥留一个。”都分配好了,就不能吃了。只能自己吞吞口水,望杏止渴了。王辰轻声笑了笑,自己没忍住揉了一把女儿的头发。“乖女儿。”你妈可没白生你。王辰养女一个院儿里的,要么孩子已经结婚生子的,要么也是已经长大成人或者刚刚出生的,王炸这个年纪的少有。也很少有人往这里带孩子,她是独一份,所以去到哪里,几乎都是受到大家的欢迎。特别是爷爷级别的,看见王炸总要和她聊会的。今天轮到王辰锁院门,大家都准备下班了,互相之间打着招呼,这是每天的常态。“回了了。”“明儿见。”王辰拿着钥匙,王炸跟在身边,她爸慢吞吞走着,来到这里以后王辰的生活只能用慢来形容,做什么都慢。“锁门咯。”门锁落下。“回家。”到取车的地方推出来自己的电瓶车,给女儿把帽子戴好,这是她妈交代的。怕给孩子晒坏了,王辰是觉得晒一晒健康,但人妈妈说了,紫外线伤害很大,不戴不行。上手给扣好,推着车夹着女儿给扔到后面座位上去,为了方便载她,这安了个座椅,怕出意外嘛。什么事情都是她妈交代,他照办。教育方面她妈妥协,那安全方面只能他妥协了。“坐好没?”王炸坐在后面,晃悠着小腿。“出发。”她爸侧着脸:“腿小心着点,别碰到了,碰到了你妈又该和我啰嗦了。”王辰上了车,他开的不快,享受的就是这个结束,随着人流乌泱泱的下班了,开启了下班的高峰。路上的车堵的到处都是,反正大家倒是不急,都很有耐性等着。王辰载着女儿也不堵什么车,慢悠悠一路向前。“爸爸。”王炸喊他。“嗯?”王辰应声。“晚上我能吃个汉堡吗?”王辰说:“行啊,没什么不行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路向西,顺利接到她妈。常青是掐着时间出来的,想着这父女俩该到了,一开始王辰骑那车要载王炸,常青是不愿意的。怎么愿意呀,会有点担心,毕竟爸爸的腿还没好利索呢,可他偏要带。已经看到孩子她爸了,就在上一个交通岗呢,估计这个信号就能过来,常青很有耐心去等。最近王炸跟她爸上班也成了习惯,早早出去了,晚晚回来,就和上班似的。信号灯一变。“孩子你看,那是你妈不?”王辰叫王炸。王炸的头从她爸的后背后面弹出来,对着她妈招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果然就是她妈。骑到常青面前停住。把雯雯的车座送到常青单位放着,载着母女俩回家,第二天送她上班在取回来,在带着女儿去博物馆。回到家做妈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女儿的脸,确定没有给晒到晒伤,表示满意。“去玩吧。”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忙着呢,不小心手里的刀就飞出去了。“姥儿,你没事吧?”常青正好看了一个正着,连忙就跑了过来。老太太说没事,她没伤到,就是没握住,突然跑出去了。“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老太太说:“没什么,就是没握住。”常青才不信她这话,追根究底的问,原来是明安的病又加重了,现在就连睡觉都没办法入睡,说是腰疼的不行了,站着不行躺着也不行,怎么样就是疼,而且每天只能睡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浅眠,白天就打瞌睡,坐在哪里就能睡着,可总出意外。她不可能白天什么也不做,就一直躺着睡觉,再说躺着也难受,前两天坐着没坐稳,整个人就栽下去了,据说眼睛那一片又紫又肿的。她这病已经挨过了这么多年,久到老太太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大女儿生病的事情了。掉眼泪。“我知道人的命没办法强求,可总是盼着她能活久了。”舍不得青澄就多陪陪,多留一段。不放心周晔,就多盯着点。常青把她姥儿抱进怀里:“不行,我回去给她看看,别的方面我不行,睡眠方面我看看。”老太太摇头,明安那倔强的脾气,不是别人劝她就能听的,身体又不好,自己又时常生气。自己什么都不愿意做,但不做家里没人做,青澄确实这方面体谅的不够。老太太就觉得其实孩子从小不能惯,陶青澄对她妈也挺好,可她不懂得关心她妈,这和常青就不一样,小常青知道给买东西,知道需要什么就适当送到眼前什么,青澄以前不知道关心陈暮,可和周晔结婚可知道关心周晔呢。她做姥姥的不能多讲,就是和常青念叨念叨。其实最根本的错,还是在明安身上,从小就不教孩子关心你,全部都是你来关心她,她长成这个样子了,就不会突然开窍想着对你多关心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