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人当下正在别处,甚至可能已经离开了亚培南德在前往树海边境的途中,亚约也只好先将这件事按下不表,等对方返回艾音布洛克再说。
同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半身人能找回另一部分的话,否则的话他还是老老实实将这东西拆成零件,毕竟他花了不少钱买这东西,就应当让它物尽其用。
……
亚约并没料错,方鸻的确已经离开了亚培南德。
那座帝国历史风情很浓厚的城市,他们离开了那里前一个时代所保留下来的大竞技场,与那座银色的尖塔,还有风景宜人的、漂亮的、赤红的高原。
参赛团事实上只在那里待了不到一周时间。
虽然天蓝不止一次抱怨那座充满了历史古迹的城市里她还有许多地方没逛过,在那一周中她和舰务官小姐一起走过了那座城市每个区域。
妲利尔(或另称布偶小姐)有时候和她们一起,偶尔充作护卫,负责拦住那些狂蜂浪蝶。
按猫小姐的原话来讲,舰务官小姐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尤其是在大赛期间,亚培南德满是各式各样的人,各怀目的,有些甚至不安好心。
但方鸻这边也不遑多让,有的是娇莺语燕的访客。
那是因为他在大赛之中出了名,那些大多是对他感到好奇的贵族千金、小姐,其中也不乏雍容的贵妇。方鸻一开始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舰务官小姐笑眯眯向他提起此事。
她还让他不要冷冰冰地拒绝,因为在贵族的圈子里,男士要保持起码的风度。
方鸻对贵族圈子倒没什么兴趣了,不过对此事倒是有些好奇,毕竟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会没有虚荣心呢?
但参与过一两次那样的沙龙之后,他就意识到这种活动其实和坐牢也没什么两样。虽然莺莺燕燕环绕之下,但那些娇俏的可人儿和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
他听不懂她们讨论的东西,她们也听不懂他,双方只说着一些客套的场面话,令人一个头两个大。
方鸻很快意识到自己上了自己舰务官小姐的恶当,这样的活动根本就是在扼杀他的生命,在那仅有的两次经历之后他就拒绝再出门,并坚决不再接受这种浪费时间的邀请。
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再说他本来也没有那种东西。
他就是个选召者而已。
倒是团里的其他人听说了他的经历,人人皆是好笑不已。
只是逍遥与水无铭笑得尤为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太有意思了,”后者一个劲抹着眼泪说,“艾德,我看你是完蛋了,希尔薇德小姐把你吃得死死的。”
“那可没有,”希尔薇德笑着说,“未来他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场合,作为一位大探险家与船长,总得是见见世面的。再说,船长大人还有一位狼小姐呢。”
希尔薇德笑眯眯的,仿佛没有一丝不开心。
但方鸻听得毛骨悚然。
“狼小姐?”妲利尔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大剑感兴趣。
“没、没什么,”方鸻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道,“我和弥雅小姐没什么关系,还是谈谈之后比赛的事情吧。”
水无铭却听得十分有意思,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哦,一位大探险家与船长。”
“还是别说这个了,”方鸻感到自己完全是在被公开处刑,“我只是对第二世界有兴趣,大探险家什么的,这个头衔还是留给马魏爵士吧。”
不过舰务官小姐显然十分有分寸,只点了这么一句而已,便微笑着退居一侧。
给她的船长大人留足了面子。
她在任何一个圈子里都从来不会没有话题,和所有人都说得上话,不论是炼金术的话题,还是贵族们私下的议论,她都可以做到令人如沐春风。
凭借舰务官小姐的容貌,她其实可以轻易成为一个话题圈子的中心,但她总是将那个位置让出来,让自己的船长大人坐上去。虽然后者并不以此为荣,反而经常十分痛苦。
帝国的上流圈子十分封闭。
方鸻日前所见的那些见闻其实也并不足以为奇,帝国的贵族们以血脉为纽带,千百年来把持着进入圈子的准则。他们有时候过于放纵,有时候又过分保守。
但如果深入那个圈子,正常人都会感到难以适从,那些人维持自己身份认同的正是那些过分冗长的陈规陋习,有些起源于几个世纪之前存留至今的‘准则’根本毫无逻辑。
那个圈子的少女们,不过是身处其中难以自知罢了,毕竟每个人所见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世界。而正因如此,方鸻才会对那些愿意打破边界的人保有敬意。
希尔薇德的父亲毫无疑问正是这样的人。
考林—尹休里安王室以降的那些贵族、祭祀们更加荒诞,以至于连同样身处于建筑上层的炼金术士们提起来都嗤之以鼻,这绝非在下有意诽谤——
毕竟那位性情乖张的国王陛下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人是什么德行,方鸻早已领教过。
而能在这么一个圈子里维持自己与众不同的本质,与一众炼金术士交游甚广,并且从希尔薇德自身上,也能看出那位爵士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