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十几年里他太习惯追随了,他已经把仰望立成了雕像。
而现在,仰望的人就在身侧。
闻年端正地坐着,下颌微微含着,眉目低垂着,注视着他面前的书册,全神贯注着,笔握着,在纸上写着。
何栩小心看着,想着,觉得闻年像明月似的,清朗着,俊逸着,明秀着。
他坐在近处,却仿佛远远的。
此时对于何栩来说已经是圆满的,他却在心里生出了一丝悲伤。
好像走近了,才会真切地知道,这根本是遥不可及的。以前远远看着,还会奢望着可以靠近。
何栩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就这么让命运安排着吧,命运给了我什么,那我就是什么。
何栩又翻着自己前面的《荒原》,感觉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爱上文学。
后现代主义总是这么直击人心人性,而自己的矛盾纠结,现实的荒谬纠缠,人人之间的孤岛桥梁,都在书里被谈论。
而自己好像也在被谈论。
好像自己也属于一个群体,何栩以另一种方式认同了自己的归属感。
第9章路过
何栩侧身看着闻年,他面前的公式和符号显然是另一种深邃,但何栩知道那个世界一定也是瑰丽的。
何栩心里沉甸堆积着,无法释放,他把书推在一边,拿过画纸,细笔勾勒起了窗外的景色。
剔透的窗边,只隐隐约约显出一点树的尖端,随着路延伸着,矗立的树干像卫士一样抖擞,并排成了一条直线,蜿蜒进了楼群。
风吹过,瘦弱的枝丫弱不禁风地抖动,把光线细碎地筛在地上,一两个人在道里穿梭,一会儿隐进弯道不见了。
何栩轻握着铅笔,认真又细密地添下一笔,时而看一眼,又添一笔。
远远地看世界,世界好美。
而把美留在纸上,这种永恒定格也好美。
何栩很喜欢这种全情投入的状态,什么也不用去想,整个世界好像只剩画上的一切。
何栩向窗户那边侧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也支着头把他看着。
闻年是从何栩抽出画纸开始回神的,他觉得何栩画画的神情是很不一样的。
闻年就这么把何栩以及外面的天啊云啊树啊一起看着,这时,闻年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何栩应该是一个文科生,他身上有一种文科生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