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一切依旧,屏障依然会破碎,灾难依然会到来。
他承认自己有些贪心,因为屏障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从他知道里世界开始,教科书上从未有只言片语提过屏障也有可能走向终结。
屏障数千年如一日地隔开整个世界,于是里世界向着神秘侧发展,而表世界却走上了科技的道路,双方背道而驰已有许久,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兼容。
或许是他的心情波动太过剧烈,荀若望看到半透明的麒麟注视着他,好似天地意志透过他的躯壳,在进行某种衡量。
然后帝屋上前,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扯到了身后。荀若望那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只是他自己无知无觉。
他听到帝屋问:“真的只能暂缓五十年?”
麒麟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究竟由谁来回答或是提出问题,只说:
[若无意外,可续五十载。]
荀若望当时在帝屋背后,他不知道他的友人是什么反应,但至少他已经明白麒麟的言下之意———五十年是极限,不是。
帝屋挡住了麒麟看荀若望的目光,荀若望知道帝屋是想给他一个整理思绪的缓冲机会。他闭上眼睛,视线陷入黑暗时只觉心跳剧烈,惶恐如同心上勒紧的蛛丝,层层缠绕着,涌上一股强烈的窒息。
“什么是足够的代价?”
在帝屋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后,荀若望还是忍不住虚虚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越过帝屋的肩头,看到半透明的麒麟身上那种近似于“道”的气质在此时淡了不少,祂的眼瞳里,有种温和的平静。
[你、我、他。]
帝屋笑了一下,徐若望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缩紧又松开:“这代价是不是太轻巧了点?”
[草木之灵、妖族意识、人族气运,三者共生,能暂时弥补道纹的裂痕。]
帝屋轻叹:“这可真像一个局。”
昆仑从诞生时就是为人族设立的庇佑所,里里外外都掌握在人族手中,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人族都不会放任何一位草木族独自进入禁地……一切都像是早就注定好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麒麟没有回答帝屋的提问,祂只是安静地、平和地注视着他们。
沉默有时,就代表着一种默认。
“进入禁地的这一刻,根本就不存在选择。”帝屋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出回应,“我需要怎么做?”
[留在这里,直到五十年后,被命运选定的人到来。]
……
“老荀?老荀?你怎么走起神来了?”帝屋伸手在荀若望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荀若望避开了他探究的视线,“只是想到了一点过去的事。”
“如果非要想过去的事,就跳过这悲惨的五十年吧。”帝屋懒洋洋地吐槽,“这真不是好树能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