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只见少年缓缓抬起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栾宸有刹那的错愕。
随即心脏一紧,仿佛从血肉里长出一条恼人的藤蔓,绞得他酸涩而慌张。
他立刻丢了手中的汤勺,一步跨到路时身前蹲下,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膝头。
“怎么了?我不是在怪你……是我语气不好,别哭了……”
路时像受尽委屈后终于听见家长关心的小孩,一把抱住栾宸宽阔的肩膀,伤心欲绝地大哭特哭起来。
“饿呜呜呜呜呜!”
虽然很离谱还很丢人,但他真的太饿了!
饿得心慌,吃什么都无法缓解。
而且吃了一口今天给栾宸做的饭以后,路时发现,即便是饿成这样了,他依然能感觉到它们有多难吃,越发悲从中来——
他这么菜,该不会下次还要接着受罚吧???
受不了了,真的一点都受不了了!
栾宸不是没见过路时哭。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少年的眼泪像水晶一样啪嗒啪嗒往栾宸脖子里摔,烫得他六神无主,心绪烦乱。
不管是谁,把路时欺负成这样,得马上、立刻将这罪魁祸首揪出来严刑拷问一番。
栾宸换了姿势,坐到路时身边,将他整个环住,右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脊轻拍。
路时的状态令他摸不着头脑,但男人还是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耐心哄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告诉本王,嗯?”
他小心地探出指腹,拭去路时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触碰的瞬间,栾宸敏锐地察觉到,少年两颊的皮肤有种不正常的冰凉。
尽管脸哭得发红,不再像刚来时那样缺乏血色,但鼻尖上还沁着少许冷汗,脉搏也跳得很快。
他唰地沉下脸,厉声道:“来人,去把吕太医请来!”
“不、不用了!”路时一惊,抽抽噎噎地阻拦栾宸,“我……呜我没事。”
千万不能让太医来。
听说中医一把脉,什么都能号出来。
回头要是诊出他壮得像头牛,他要怎么对栾宸解释?
栾宸眉头拧得死紧:“你都难受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听话,不可讳疾忌医。”
他越说越觉得,肯定是路时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于是一刻都不想耽搁,霍地站起身,要把犟嘴的少年扛去房间躺着。
路时死死地抓住他:“不是,我没生病……真的!你、你听我说,我难受不是因为病了……”
“那是为什么?”栾宸不信。
路时羞耻地埋下头,自暴自弃,“是因为……饿了……”
这一回,栾宸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
“饿了?”他满面狐疑。
“你哭成这样,只是因为饿了?”
路时恼羞成怒,急声道:“你没饿过就没有发言权!”
“……”栾宸更困惑了,“你在府里不好好吃饭吗?多久没吃了?今天还什么都没吃?”
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