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水的否认来得很快,也让人很意外。杜英哲皱起了眉。“你不是吗?”“不是,我有一个哥哥。”陆水的眼神缓慢地往上爬,爬到了他的脸上,看着他的眼睛。“是亲生哥哥吗?那很少见啊。”杜英哲似乎很疑惑。“不,不是亲生的,但是我希望他是亲生的。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比我大1岁,小时候,别人都说我们是双胞胎。”陆水继续看着他。杜英哲眼睛里的迟疑更浓重了。“对了,我小时候改过名字。”陆水将话题一转,眼睛里的情绪正在迅速褪去,只留下空洞,“我哥和我爸都叫我四水,没改名字之前,我不叫陆水。我哥他叫陈双,左太阳穴上有一块胎记。”杜英哲一下愣住了。话音未落陆水已经出手,就连他比赛时候的动作都没有这么快,比他预想中无数次的演练还要快。杜英哲膝盖上的那条围巾在这一刻变成了他的共犯,同时朝着那人的脖子套过去。周围很黑,拐角处刚好没有路灯,但是陆水却把这人看得那么清楚,恨之入骨。恨原来才是最难放下的东西,每时每刻折磨着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比所有的牙齿一起疼起来还要痛苦。围巾在杜英哲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像蛇一样,陆水的手臂用上全部的力气,每根骨头都跟着较劲。明明是痛快的事情他却想哭,骨裂一样的幻痛由四肢传递而来,他又笑了,仿佛十几年的艰苦训练就是在等这一刻。青筋凸棱浮现,关节咔咔作响,舌尖一片甜腥。手臂一再收紧,陆水用自身全部的力量和体重进行抗衡,同时在杜英哲试图脱困的瞬间提膝顶撞。眼睛里那一瞬间的痛恨和痛苦都已消散,现在只剩下报仇的快意和执行。那一年自己做不到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办到了。如果不是你,我哥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你,我哥不会忘记一段记忆。陆水再次咬紧牙关,泪水顺着眼角大颗掉落,无声润湿了他的面孔。那年他们还很小,哥哥开始攒零用钱,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告诉自己,说要带着自己逃跑,再也不要回家了。自己很兴奋,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但是一想到和哥哥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只要他们能离开爸爸就行。他们还不懂爸爸的抚摸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察觉出不是什么很好的事,他们也没看到别人的爸爸会那样抚摸自己的孩子。只有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小纸条滚下去的那几秒里,陈智明的回忆仿佛进入了走马灯,许许多多的画面在眼前打转。如果不是因为去年受伤他走路也不会这样慢,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