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对那份遗嘱有兴趣?”张芸挟着筷子突来一问,眼斜忒着,似乎很不经意。“嗯,有点。不过据我所知根本没有遗嘱。”刘超胜直接了当说着。“错了,有……”张芸放下筷子,抿了口酒。这才说道:“很早就有了,老楚总就这么一个闺女,他能不把身后事安排好吗?……出事前两天,也就是老楚总刚刚下葬后,楚总就告诉过我,这份家产肯定又要争个头破血流了,啧……哎,不幸言中啊,没想到一转眼她就出事了。”“啊?这……这和家产争夺没什么关系吧?她是被人绑架了。”刘超胜苦着脸纠正道。“不都一回事嘛,反正是出事了,她要是没钱没家产,会发生这种事吗?”张芸道。“哦,那倒是……那以你这么说,楚秀女应该是新世界的控股股东?”刘超胜旁敲侧击着,一见张芸点头,疑问就来了:“那不应该吧,李婉如好歹也伺候了楚诚然不少年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一点没有?再说楚公子那事谁说得清楚?”“我……”张芸又是重重地一点头,回答了刘超胜这个问题。刘超胜扑声差点把刚吃的东西反上来,被张芸这个字噎住了,愣着眼瞪着,明显地根本不相信,张芸却是很有风度地抿了口红酒压低了声音说着:“楚总根本就怀疑李婉如外面有人,楚公子不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所以在此之前早就做过dna亲子鉴定……她就等着过了国庆节股东大会,要么她顺利接班、要么把遗嘱的这东西亮出来,和李婉如上法庭……谁可知道……哎,人算不如天算啊。”“那这东西现在在……”刘超胜揶揄的口气轻声问。“在我手里……”“呃……”“怎么了刘总,您不信?“这……又是怎么回事?”“呵呵……亲子鉴定在我手里,不过遗嘱在律师楼存着,已经经过公证了,这事是我经手办的。”“这个……好像楚诚然的私人律师不一直是大恒的景律师么?”“是啊,老楚总信任景律师,可楚总也有自己的律师呀?景律师和李婉如认识,她早防着这一手了,您也知道楚总很精明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安排我都不知道。”“……”“怎么了刘总,您的脸色……”“哦,没事……”刘超胜被这几句说得似乎心跟着悬起来了,说清了来龙去脉,刘超胜现在明白了,八成是女儿对后娘早防好了一手,背着后娘和爹订了遗嘱秘而不宣,一方面是怕家丑外扬,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出于病榻之前无人照顾的考虑,只等着猝然发难让后娘人财两空。歹毒……够歹毒,刘超胜揣摩着楚秀女的心思,无非是如此而已,俊秀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抽搐,虽然这些都出自于自己的想像和推测,可他丝毫不怀疑为了争那几个亿的家产会发生类似的事,更何况楚公子的事,本身就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辛。“哎……刘总,您……您怎么了?”张芸出声询问了句,一句话说得刘超胜从沉思中省过神来,掩饰似地笑笑,没说什么,正要挟菜的时候,张芸又怪怪地瞧着他,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刘超胜又是讶然又是奇怪,等张芸轻笑着说了句才看清了,丫的,筷子拿反了……有点大失水准了,刘超胜不好意思地叫着服务员换了双筷子,讪笑了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了半晌才想出来这事里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弱弱地问了句:“张经理,您别怪我多心啊,其实我还是没想明白,您找我这算那一出?这些事好像真和我无关。”“是吗?”张芸放下了筷子,直视着面前这位帅哥,换了一副诚恳的口气说着:“刘总,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我之所以谁也没找找上你,当然有我的理由,你真想知道吗?”“当然。”“好,那我直说了啊。”张芸也直接了当一句:“那天是你约楚总到aaia餐厅的吧?”“什么?”刘超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得愕然一脸,霎时又有几分失态,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比核桃还圆,霎时间反应了几秒钟又欲盖弥彰地说着:“你说什么?”“呵呵……楚总最喜爱正宗的意大利西餐,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而aaia餐厅呢,又是你们幽会的地方,我没说错吧?……楚总这一年多来身边好像还没有什么人能把她约到西餐厅去吧……恰恰在那天上午十一点多吧,我也在天龙大厦,我走的时候看到楚总驾着车进了停车场,我看到她进西餐厅了,是不是你们俩还藕断丝连呢?”“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也不是我约的她。”刘超胜不动声色地说道,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一听到西餐厅的名字,莫名地心又跟着悬起来了。“不管是不是吧已经不重要了,咱们经理人的格言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老板,我的俩个老板一个被绑架、一个被抓了,对于我来说,也是前途难测呀,万一楚总死于非命,她名下的财产包括住所、包括寇庄店,包括新世界,是不是都要进入李婉如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囊中?那样的话我的饭碗可砸了……楚总如果没事当然更好,可楚总如果有事的话,我也不能跟着殉葬吧?我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吧?”张芸一副精明的嘴脸,眼光闪烁地看着刘超胜,这话倒让刘超胜越听越安生了,一俟张芸说完,刘超胜定了定神道着:“不用拐弯了,直接说你的打算。”“我没打算。”张芸两手一摊,无奈的表情。“没打算?”刘超胜这才真的愣了。“真没打算,刘总,我知道你和楚总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敢找你。这东西在某些人眼里肯定是价值连城,可在我的身上恐怕是怀璧其罪,万一……”张芸此时精明的脸色成了哀求的苦脸,一副小女生的作态,楚楚可怜地看着刘超胜。噢,毕竟是女人,毕竟头长见识短,刘超胜此时才真正是心安理起来了,不料刚刚一心安理得,张芸突然灵光一现似地说了句,要不,我交给警察?……说不定就是她这些亲戚捣鬼?”“那不行,人家财大势大,随便给你找点麻烦你吃得消吗?就是人家你又能怎么样?”刘超胜立马否定了,一否定张芸也为难了,有点恳求地问着刘超胜:“刘总,看在楚总的面子上,你得帮我啊,我现在害怕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万一谁知道我手里有这东西,我也人间蒸发了,我可找谁伸冤去……我原本想交给警察,不过就像您说的,触动了谁的利益,人家回头找我麻烦,我不还是两头不讨好嘛……”张芸这一番话把自己匹夫无罪生怕怀璧其罪的心理表达的淋漓尽致,而且事关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实在是难以抉择,说完了,很殷切地看着刘超胜,看着这位楚总的前男友,很期待的目光。“我有个主意,交给我怎么样?”刘超胜温文尔雅地提了个建议。迎着那双很让女人动心的眼光,张芸觉得心里蓦地被刺了一下,脸上难色,微露喃喃道:“这……可我……”“经理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老板……你说的。”刘超胜放下心来了,这倒反劝上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得到什么,不过以你的身份进不到那个圈子,所以让你进退为难……与其等着有人上门找你,为什么不提前放手呢?万一真是他们亲戚,万一楚总真走漏了风声,那后果……”有点危言耸听的味道了,刘超胜侧着身子,压着声音,说得神色凛然,张芸撅着嘴一副心下无着的样子,半晌期待地看看刘超胜,又是喃喃地说着:“可我……我……”“呵呵……开个价吧,经理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了半天,不就想趁这事捞一笔,又没把握找楚家人说不是?……不过你得保证鉴定书和遗嘱都拿到手。”刘超胜释然地靠着椅子,生意谈到了关键地方,该亮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