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们抓住孔宾强了啊,他要这么怂,可要坏我的兴致。”秦高峰睥睨着,似乎根本不相信外勤特警似的。一说这话让老孟愣了愣,好像这人生怕案子告破一般,早知道重案队这群人接触的凶案要几倍于反劫中心的刑侦人员,这帮子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不出大案的主,一听这话老孟说上了:“秦队,没那么复杂,我们接触的十有八九差不多都是穷疯了绑票勒索的嫌疑人,孔宾强也没什么例外。”“如果要抓住了,那才是个例外,是个很意外的例外……”简凡放下了翘着的腿,吸引住了孟向锐的注意力,笑着说道:“孟师傅,在刑侦上有一大部分悬案、旧案、死案都是搂草打兔子无意中捡回来的,孔宾强要今天真被你们捡回来了,那只能说明刁主任运气太好了……不过这两天事实上是,他的运气很不怎么好。我猜是逮了个能交差的吧?是谁?肯定是麻花、刺头和麦燕三个之中一位,先前我考虑有扑到孔宾强的可能性,不过现在想呀,这种可能性为零。”“那也未必吧?还真抓着麦燕了,具体现场情况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想离孔宾强已经不远了,他藏不住了。”孟向锐辩了句。“但愿如此啊,要真抓住了,我们可就省事了……呵呵,老孟你忙去吧,有什么消息电话通知一声就行了。”秦高峰笑着说道,掐了烟,此时才觉得屋里的烟雾缭绕,被他制造了不少污染,起身开着窗户,十月天里的凉风嗖嗖顺着窗口一灌,让人的精神随之一振。“那好,再过一会儿刁主任就回来了,有了确切消息咱们再坐下来讨论……饿了吧,食堂准备的有夜宵。”老孟关心地说了几句,秦高峰和简凡都没吃的心思,辞了句,这老孟此时看这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告辞着出去了。时间,指向零点十二分,离最后的赎金交纳期限不到七个小时了,简凡把拷贝着葬礼录像的移动硬盘从刁主任的电脑上拽下来装回口袋,漫不经心地起身倒了杯水,嘘嘘地吹着抿着喝,和李威通完话后,就一直在这里,秦队在抽烟,他在看摄像,俩个人谁也不打扰谁,估计都在想,抿着水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眼秦队长,秦高峰也正盯着简凡,俩个人眼光相碰,不知道为何简凡觉察到这眼光里的一份理解和宽容,和以往的敌意、鄙夷、惋惜都不尽然相同。三年多前不告而别,最惋惜的莫过了面前这个人和陆坚定,后来陆胖子和秦队长专程跑了一趟乌龙送立功奖章,和二叔联袂试图说服老爸老妈,怎么着也不想把这根好苗子荒废了,只不过仍然是挽不回去意已决的简凡。那一次没见到简凡,而在那以后,简凡也有意识地回避着这些熟人,总觉得那次选择对于队友和这俩位队长有一份歉疚,即便是见到了也是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直到今天不得已,又坐在一起。“在想什么?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秦高峰突然发问了,盯着简凡,背靠着沙发,脸色上带着几分疲惫。简凡笑了笑,反问着:“秦队,你一直就没觉得靠谱过。除了案子还能想什么?得,您先说说您的想法,我参考一下。”“可我没想案子。”秦高峰道。“那想什么?”“想你呀,分析分析你。”“分析我?还把我当嫌疑人呀?”“不,从你这里我能分析到嫌疑人的动向,你信不?”秦高峰突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发现,此时的口气很玩味,倒把简凡的胃口吊起来了,看着简凡一愣,就听得秦高峰不阴不阳地解释着:“从前天夜上吧,你是手足无措,眉毛胡子一大把乱抓,昨天早上特警队一有动作,又是一把火乱点。这个案子就乱了,虽然有人在搅混水,可特警也不是吃素的,浑水摸鱼又捡了大便宜,把韩功立逮着了……你看啊,从了解商大牙和韩功立的关系开始,你就一脸怀疑,直到有意识制造俩个人的矛盾,逼着韩功立就范,那时候我看你脸上的怀疑表情更深了几分,但到汾西镇,无功而返,你反而显得更镇定了,又出了主意,把韩功立和商大牙的事闹大,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说实话,我和刁主任都有点怀疑,这件事如果不是正逢市局下一步要对全市黄赌毒集中清扫的话,估计是不可能实行的,即便是实行,我也怀疑他的可能性……”说着一天来的事,简凡脸上露着微微的笑意,那些细微的表情动作估计瞒得过别人,肯定瞒不过把自己教出来的秦队长,笑了笑没说话。秦高峰接着说着:“可事实上,还真把他们诱出来了……那时候你表现的很冷静,一点也不着急,又从李威嘴里知道点其他消息之后,你现在已经恢复常态了……呵呵,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整了半天是想抛砖引玉,简凡一撇嘴愕然问着:“秦队,您这口气我怎么觉得像看嫌疑人呀?我的表情变化能说明什么问题,你下三楼看看,技侦室那一干警察,应该喜不自胜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下午的那个试探,不仅仅是想诱出嫌疑人,对吗?”“怎么讲?”“你在试探整个案子,是不是和你想得一样,这是犯罪思维,我教你的。”“呵呵,对……没错。”简凡欠着身子笑了,看了看秦高峰,当初抱着一大摞案卷进档案室的时候,每每坐下来谈,都是有关这个话题,以犯罪的思维去模拟案发的经过和整个案子里的线索,只不过对于人性和心理的了解,这位饭店里跑堂的弟子要更甚于师傅的所教所学了。笑了笑,相视一笑中彼此能回忆起当初的时光,简凡是如此的惫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秦队又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什么时候也阴阳怪气一脸;一位是恨铁不成钢,一个是烂泥不上墙。打着骂着哄着训着拉不上场,而现在已经隐隐成为这一场案子的主角了。秦高峰一点破,简凡不隐瞒了,解释道:“是试探,如果什么没有诱出来,没有电话打来,那我会更放心,这不是一起孤立的绑架劫持案。从韩功立这里顺藤摸瓜,他们迟早跑不了,可我说服不了自己,这几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不管谁也没理由把我牵扯进来……那,事实您看到了,不但诱出来了,一窝都现身了,现在再把它当成一个孤立的绑架案就说不通了吧?如果是孤立的,韩功立任务已经完成,弃之都不可惜,对吧?如果是孤立的,在交接赎金时间已经临近的情况下,主犯孔宾强应该深居简出甚至于形迹隐藏到太原之外遥控,可事实恰恰相反,他不但没走,而且还关心韩功立,如果是试探韩功立究竟是不是落网这说得通,可他表现的过分热情了,警示韩功立小心,这恰恰暴露了他和南城一片几个势力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他怎么知道外面打得这么热闹,而且方什么信还有可能对韩功立下手?……秦队,看您刚才和老孟说话的口气,你也应该想到这儿了吧?”“呵呵……当然想到了,只不过我又把自己想到死胡同里了。”秦高峰几分赞许地笑笑,对于简凡的心思敏捷早就领教过了,笑着问道:“这也是我为什么问你的原因,如果孔宾强不是主谋,那明天的赎金的交割就成幌子了,他们要干什么?就即便给他两千万现金,他拉得走吗?即便是转账,他拿得走吗?咱们这地方可没有隐私可言,放眼全国皆准。”“那可不一定,他要真让咱们把钱转国外某个银行,你怎么办?转了是肉包子打狗、不转是立马撕票。”简凡反诘道。“不会的,就像知道的,楚家根本没钱给他们,除非是他们要现金咱们陪他演一场戏,其余的免谈。”秦高峰淡淡地说着,噎了简凡一句。很郁闷,不过是事实,人民警察除了沆瀣是不会向谁妥协的,不管是什么嫌疑人,负隅顽抗那是死路一条,除了死路,其他路不会给你走,而且你别想拿人质威胁到公0安,不撕票那是警察解救及时,撕了票那是歹徒穷凶极恶,谁也不受这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