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闷响,窑口守着的人全身跟着一抖,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心里隐隐地升起着一缕寒意。“扑”地一声轻响,枪被扔在李三柱面前。就听得齐树民有点冷峭的声音重新响着:“捡起来。”李三柱霎时睁开眼,枪声炸响的时候全身一抽,裤裆里一热,差那么一点点晕厥,再听到声音才省得鬼门关前绕了一圈,一身泛着冷汗,裤裆里湿湿得,有点慌乱地捡枪在手。“看来你是真想自己了断啊……要是你拿个空枪唬弄我,今天我非把你倒栽进老坟地里。”齐树民几分愤意地说着。李三柱如逢大赦,郑重的磕了个头:“谢谢大哥不杀之恩。”“不杀不等于饶了你啊,你都知道自己是条烂命,你这烂命抵得上我这批货吗?”齐树民说着,踢了跪地上的李三柱一脚,声音更冷了几分:“不杀也不等于我相信你,就你背的命案,迟早都是死路一条,灭了你我还得背上杀兄弟的恶名……养好伤,账慢慢算。”“大哥,你说吧,喘过这口气来,大不了我抱个开山包炸了狗日的老窝去。”李三柱终于还是喘了口气,恶狠狠地说着,呸了口,恶相再现。“起来……徐胜治认识你,马上你就要上通缉令了。知道往那儿藏吗?”“知道……”“知道怎么躲得过雷子追踪吗?”“知道……”“滚吧,不叫你别出来,养好你这条胳膊……等我的消息。”俩人说着,在几个手下诧异的目光里,齐树民一前一后从砖窑里矮着身子出来了,几句交待之下,向来独来独往的李三柱连招呼也没有打,沿着山路攀爬着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往南就是孤峰山,一直绵延到晋豫交界的历山一带,夏县、楚候、侯马、曲沃几个县市区域中,传说就是古三晋文化的发源之地。钟灵毓秀的山川不但是百年长眠的风水宝地,而且也是盗墓者的发家之地,用愚昧、荒芜和落后对付警察市镇乡村无孔不入的排查,无疑是最好的办法。看着李三柱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很久,齐树民才返身上车,归途一直邻近云城才开口说了句:“地龙,准备一下,跟我去太原……”奇案共与析渐渐沉下去的暮霭笼罩着太原。灰蒙蒙的天色里灯光流动的地,那是通往市里的各条主干道。高速路口、二级路口、国道,荷枪实弹的特警们在排查着出入太原的车辆,黑衣黑盔白色标识,毫无表情地向过往车辆打着手势或停或走,隐隐地从这里能感受得到法的威严。一辆刚刚从高速路下行的城市猎人被特警们拦住了,对着手里的协查通报,领队的特警仅仅是粗粗看了一眼车里坐着两人,体貌特征相差甚远,而今天主要是协查出城的车辆而非进城的车辆,略看一眼便挥手放行。车不紧不慢地起步了,司机摇车窗的瞬间呸了一口,看着特警的背影骂了句:“妈的,死雷子……”“呵呵……地龙,警察怎么你了,你这么恨人家?”副驾上的齐树民笑着问。“妈的,咱们兄弟这几年没少往雷子手里折。”司机悻悻地骂了句。“哈哈……正因为如此,你应该感谢而不是憎恨警察,没有他们清场,是人不是人都来这行抢食,明枪暗箭你哪防得住,咱们吃什么?人呀,可以什么都放不平,但你的心态一定要放平,我就不恨警察,相反,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朋友……”齐树民笑着解释道,像在给属下说教一般。“大哥,还是你有见识……我们先去哪儿?”司机笑着恭维了句,不过恭维的是自己听不懂的论调。“直接去五洲先住下吧。”齐树民随意说了句。好似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一般,齐树民像一个匆匆来往的游客,根本没有把遍布协查的警察放在心上。车,进城了,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中……不仅仅是路口的设卡。如果你有幸目睹刑事责任片区图和警务治安防控区划图,对此就会深有体会,这个城市被有机地划分为责任区和座标点,这个大海捞针的方式在警务上被形象地称为治安防控网,初步确定的嫌疑人李三柱的肖像已经传到了各片区的刑警、派出所的协警以及各治安防控点的治安员手中,满城与警字挂钩的单位,都在寻找这个1226文物走私案重大嫌疑人。有人说,罪恶是源自人性中的贪婪、暴戾、自私,所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罪恶;正与邪、警与匪之间的较量,像猎人和猎物、像猎与被猎之间一样,在这个城市的人群中,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刑侦大院里的重案队今天难得地清闲了,准确地说,是一楼晋原分局专案组清闲了,三个楼层除了一层,压根就没有人了,差不多都被调到了外勤排查、走访和侦讯上。组长陆队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胡丽君忙着协调几个案子,简副组长一下午都没见面,时继红和严世杰俩老同志早早便翘班回家了,队里只剩下肖成钢、郭元、张杰和ic一干年轻人,除了发了几份协查通报,一下午根本没有安排活干,都围在大办公室里,有的聊着、有的对着电脑翻着扑克或者来个扫雷,三女警生活得更有创意,倒着茶水、嗑着瓜子,八卦的话题说得不亦乐乎。冬天里天黑得早,快下班的时分天已经全黑下来了,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肖成钢耳朵尖,嘘得一声,一指门外,大家立马知意,手脚利索地关游戏、收拾瓜子皮,一眨眼就成了正襟危坐工作的架势。不料,奇声突来,脚步声尚伴着哼哼叽叽的小调,细细一辨,听得清楚……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儿照满口口白牙对着妹妹笑双扇子门单扇子开叫声哥哥你进来眉对眉来眼对眼忍也不住奔上前……腔调怪异无比,没准是哪儿的山歌小调,后面几句哼哼叽叽声音很低,肖成钢看着众人皱眉,压着声音谑笑着道:“你们没听过吧,这是咱乌龙小调,想知道最后两句咋唱吗?”不知道啥意思,都看着肖成钢。肖成钢干这活看样是行家里手,嘴一撇,声音一变,和门外唱得差不多一个调:“杏眼儿羞答答往下垂除了哥哥俺想谁今个儿泼上命也跟哥哥睡……”这么一瞎唱,还有几位女士呢,郭元和张杰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梁舞云和ic几位也是大眼瞪小眼,敢情是乡间小黄调,正要发作,门外人大咧咧说着:“肖成钢,这枫林调是你唱的么?你唱出来是盗版,我这才是正宗的……耶,都在呐!?”说着人进来了,进门就愣到门口了,一屋子七八个人正虎视眈眈看着,吓了简凡一跳,肖成钢嘿嘿吃吃一笑,跟着众人都哈哈大笑上了,唯有仨女士脸色微微有点红。这男人里,有不卑鄙的、也有不无耻的,可没有不下流的。梁舞云脸色微笑损了句:“哟,简副组长,唱得不赖么?再来一段……跟谁怎么sleepg来着……”“回见……下班下班……回见啊……”简凡看着这场合,讪笑着转身要跑。郭元和张杰却是奔了出来,又是一人架一支胳膊硬拽了回来,简凡被拽,自然知道这几个人的用意。苦着脸不迭地求着:“哎,哎,兄弟们……咱们有话好说,你们看我现在也伤成这样了,你们宰我于心何忍呀?连伤员也宰,你们不怕天打雷劈呐……再说想做吃的,现在也来不及呀?”郭元和张杰却是不容分说,直拽了进来,摁到了椅子上,郭元说了句:“胡姐去特警队了,一会儿就回来,让咱们等着。”“哦,知道了……管饭是不?”简凡笑着问了句,而且笑着向粱舞云示意,不过被梁舞云剜了一眼,肖成钢却是嘟嘟囊囊埋怨着:“锅哥,你去哪了?你当个破组长,这还牛逼大了吧,说跑就跑了,啊,还是个副的,要是正的,都找不着你人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