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龙可羡闷声说,“你是我买来的!我要……”她断续不成声,“我不要这般。”
“可惜,当初小少君在坎西港一枚金珠就买下我,却没有好好用过一日,没有关系,”阿勒呼吸乱得不像样,故意把凌乱的话咬在她耳边,热得她缩紧肩,“我教给你,从前没有教过的,悉数教给你。”
他凭着一个借口在龙可羡这里肆无忌惮。
“不要学……”龙可羡像是撒娇,又像是亲昵,她生起气来,却连口齿都打了结,叽里咕噜地骂他。
阿勒笑她,还要攥住她的脚踝,让她踩在窗口,龙可羡还坐着,这意味着毫无保留。
“要掉下去!”
阿勒挤压着这点距离,在柔软的跑道里汗连成线,打在窗口,坠进了夜海里。
“由我抓着你便掉不下去,龙可羡,小少君……”
龙可羡不要他这般叫,只是刚刚抬手,就抖得扶不住,被阿勒攥紧,连着两个手腕攥在了手中。
阿勒停了片刻,笑起来汗往地板砸,他把汗蹭掉,终于发现了端倪,不怀好意地说,“少君。”
“这般喊你,是兴奋了吗?”
第117章债主
天还没有亮,风灯轻轻摇。
阿勒坐在甲板上,双腿叠在一起,左臂垫在脑后,因为刚刚沐浴过,耳边落的发便不听话地卷曲起来,灯影缭乱,莫名将那道侧脸笼得有点落寞,他垂着指,把玩一枚铜钱,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青带着船停在三十里开外,公子要放行吗?”厉天把风灯罩严实,一边指了下东南方向。
“不见。”阿勒眼也没抬。
郁青是个死脑筋,龙可羡北归之前,给第一军留的最后一道军令是留守南域,不得越境北伐,当时南北局势紧张,龙可羡不想他去送死,郁青就死心眼儿地待在南域,有仗就打,有功要捞,不要命地锤炼第一军,平时看着阴郁寡言这么一个人,狠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硬生生把第一军的名头越打越响。
谁都知道这是替龙可羡守着兵权,不让那些趋炎附势的东西看低了她,看低了她的第一军。
所以阿勒睁只眼闭只眼,对郁青有时过分的军势扩张也没有重罚过。
“他托人来传话,不带人,只身前来,”厉天夹着几张银票,在风里甩了甩,嘿嘿地笑了声,“五百两银子,就传一句话,要说阔还是他们第一军阔。”
阿勒睁眼看他片刻,忽然把那银票抽过来:“要不把你下放去混半年?”
“属下这副身板儿,公子怎么忍心的,”厉天看着那几张银票,想夺不敢夺,眼皮子都快呲出火花了,“那见是不见呐?”
“不见。”阿勒起身往船舱走。
“不见公子把银票还我啊,”厉天在后边追上几步,扒着门框不敢进,“成事全拿,不成返半,这是规矩……”
规矩和杂音都被舱门隔在了身后,阿勒折身进门,挑开了帐幔。
乱糟糟的被褥间横着只手臂,龙可羡埋在枕头里呼呼大睡,那脸是红的,手腕也是红的,像是被拴得久了握得紧了,拨开被褥后,露出的肩颈侧腰也没有一处能看。
阿勒静静看了会儿,到柜格里摸来瓷瓶,将药膏子推进去化开,又摘掉了臂环,再拢着她睡时,明显感觉到怀里升起的温度。
***
卯时二刻船进港,天边吐露着朝霞。
港口年前才拓过,分出了主次港,主港整齐有序地泊着战船,一面面黑蛟旗吃风猎猎而响。
军营就建在百丈开外,早前得了吩咐,临岸早训的兵崽子都挪了位置,整片港口都静悄悄的,除了水拍岸声再不闻别的。
龙可羡累得眼皮子都掀不起来,连被褥带人都让阿勒卷在一起,再罩上件大氅,扛上肩就下船了。
再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她拨了拨乱糟糟的发,把脸露出来,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确认周身没有微小的晃动,才知道是上了贼岸,进了贼窝。
屋里燃着一座烛台,隔着屏风只得一点点昏光,龙可羡的药已停了,昏沉感逐渐消散,她轻手轻脚摸下床,一边找鞋,一边束发。
落地时轻轻嘶声,那股酸胀的不适感还在,但没有想象中的重,她记得最后一次在浴桶里时已经连脚都站不住了。
想到这里,龙可羡呆了片刻,伸手去摸臂环,臂环仍然在,银亮亮的三道窄环扣在左臂,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着比之前要凉一些,像是刚戴上不久。
“少君醒了。”
侍女这时提着食盒进来,一边摆一边说,“公子在前院理事,说是等少君醒了便自玩自个儿的,若是嫌闷了,桌上有些军务也可聊以消遣。”
龙可羡慢腾腾挪步子,瞥了眼桌上三荤三素和一碗冒着尖顶儿的白饭,隔着衣裳捏了把薄薄的肚皮,很有骨气地把头一别,半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