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看着远天,没说话。
厉天这几年被敲打得服服帖帖,看了眼就知道公子心思没在这儿,于是转口,不经意似的说起:“姑娘还在静室呢,这天儿,早晚可凉得很。”
龙可羡在静室睡着了,歪着脑袋枕在蒲团上,臂环还没摘,露出的掌心微微红,蹙着眉头不知道做什么梦。
蒲团挨着墙,龙可羡是这样的,自个儿睡觉时总要把后背靠在某个地方,才能睡得安稳,只有阿勒在时,她的安全区域才会从挨着墙的角落扩散到整张床,翻来滚去,睡相要多差有多差。
阿勒把戒尺踢开,蹲下来,捏住她的鼻子:“龙可羡。”
鼻腔被堵住,龙可羡轻轻张开了唇,在梦里闹脾气似的,翻了个身子,眼看那脑袋就要磕在墙上,阿勒眼疾手快地给垫住了,随即手往下滑,拖住她后颈,捞起人,让她伏在自个儿肩头。
龙可羡被摆弄惯了,这般也没醒,嗅着熟悉的味道,就下意识蹭蹭他的肩,然后偏过头,把鼻尖压在他脖颈,睡得更沉了。
阿勒本来要将她扛在肩头,但她近年个子窜高,扛起来势必顶到她胸腹,那起床气……算了,他捞起龙可羡膝弯,打横抱了起来。
他没有这般抱过龙可羡,一时之间哪儿都别扭,接触面不对,上下姿势也不对,连呼吸的朝向也不对。
或许从小到大都是扛来扛去,两人的脸在肩颈处交错,嬉笑玩闹间,双眼没有触碰在一块儿的时候。而如今,阿勒低头看着,眼神简直像化掉的糖霜,黏糊着挪不动,龙可羡枕在他胸口呼呼大睡,颊边是压出来的红痕,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前,碎发轻轻飘,一副里里外外都摊开在他眼底的样子。
宛如颗尚且新鲜的果子,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只要低头,就能咬得汁水淋漓。
这种毫不设防的依赖,让阿勒颈侧刚刚消下去的薄红又蹿起来,他紧了紧手,驱赶掉心里骤然乱起来的不知名情绪。
她什么时候长这般大了?
就像是一瞬间的事儿。
***
龙可羡已经行了及笄礼,这两年个子蹿得快,驿馆里的小榻已经装不下她,醒过来时是在阿勒房里。
他不在。
龙可羡闷闷不乐地洗漱更衣,低头时看到掌心微红,厉天进来时就见着这一幕,他把食盒搁下,惊诧地说:“公子打你了?”
龙可羡却悄悄弯起唇角,把右手藏进袖中,一连点了两下头:“打了。”
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莫不是打坏了,除了手还打了哪儿?我去请高大爷过来瞧瞧。”厉天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要请!”龙可羡刷地站起来,“没有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