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擦着,龙禹感觉九方夏抬了抬胳膊,随即一只手伸过来,覆上自己的手背,带着些磁性的声音低低的道:“这几日,在怪我么?”龙禹愣了愣,随即心里一酸,这算什么,走的时候干干脆脆的,那也就罢了,还留下那一串不明不白的话让她想。现如今回来了,便又这样子,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龙禹低头不说话,想想气不过,含糊道:“师父说,全身上下都要冲到,一点儿也不能漏。”“恩?”九方夏楞了一下,这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啊。却见龙禹抬起头来,拿着帕子道:“闭上眼睛。”九方夏见龙禹拿着帕子这个样子,似乎是要给自己洗脸,虽然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吧,不过现在他是装乖的时候,还是选择老实的闭上眼睛,然后,只听哗啦一声响,一盆水被从头上直倒了下来,一块儿毛巾还在盆里,正搭在脑袋上。龙禹实在忍不住的呵呵笑了,只觉得这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她好像从来还没有见过九方夏这么狼狈的样子,身上反正是光着的就不说了,本来九方夏即使光着,也是一副贵公子腔调的。此时却不一样了,整个人泡在水里,和被突然泼了一头一脸的水,那感觉完全不一样,九方夏有些愕然的挣着眼睛,头发被水流冲下凌乱的搭在脸上,伸手一摸,更乱的搭在脸边。还真有那么点落汤鸡的感觉,还是在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被淋成了落汤鸡。说起来也是奇怪,龙禹以前看男人长头发都觉得挺娘娘腔的,但是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是长头发,却并不觉得违和,冷酷的还是冷酷,英俊的还是英俊,还多了那么一点魅力的感觉。龙禹捂着嘴闷闷的笑,九方夏好笑又好气的抬头,比东锦人略有些淡的眸子看的她心里发虚,努力坦然的解释道:“是师父说的,必须要从头到脚全身一点儿不落下的都洗到,不然的话,一点点余毒都有可能扩散的。”“恩?”九方夏发出一点上扬声调的恩来,然后龙禹只感觉手腕上一紧,腿上一软,便朝浴盆里跌了下去,堪堪被九方夏接住,正坐在他腰上。龙禹本来可是穿戴整齐就卷了个衣袖的,这下好了,虽然没有全身湿透,但是下半截却是全部泡在了水里。腰后面,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着,龙禹恼羞成怒的向上撑起身子,恶狠狠的然后打算自由落体,还没压下去,便被九方夏的手托住。九方夏无奈的道:“禹儿,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狠心,万一碰坏了,以后可是要少很多欢乐的。”龙禹扭过头去哼:“不差你一个。”还有墨离呢,虽然没你花样多的,但是,那也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够用了。九方夏估计也是想想这个威胁对龙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改口道:“好,好,不差我一个,但是我找不着往事不堪“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九方夏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低了头看龙禹,那道凌厉的疤痕进入眼帘,龙禹觉得看的很是不顺眼,像是另一个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恩。”龙禹道:“你不是说,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是不一样了。”九方夏用额头蹭了蹭龙禹的额头:“以前的龙禹,可没这么贴心,没这么善良……禹儿,我喜欢现在的你,很好,很好,真的,这一刻,我做梦也不敢想。”很好,很好……龙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现在的感受,她觉得此刻砰砰直跳的,不仅仅是九方夏,还有自己的心,当听见他说很好很好的时候,那颗一直不安的心,飘飘摇摇的落在了一团棉花絮上,温暖而舒适。放松了身上的力度,靠在九方夏身上,龙禹卷着两人的头发戳着九方夏的脖子,三分抱怨三分撒娇的道:“很好很好,你还一声不响的走了。你看,我现在也是很厉害的,不管有什么,也可以跟你一起面对。你这个一个人走了,是觉得我很没用吗?”虽然跟过去相比,她现在是弱了一点,但是底子还在,而且身后还有势力可以依靠,既然是一家人,那九方夏何必逞这个英雄,孤军奋战呢。如果那些妖兵没有先进攻株平,而是先彻底剿灭临洛内的势力呢,株平易守难攻,北行军军力强悍,便是这样,这几天的仗也打得如此惨烈凶险,万一他们掉头回去对付九方夏,那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而朱烨不是自己,指不定看着临洛国内自相残杀,心里还要高兴一阵子,是不可能出兵相救的。逞英雄固然是男儿本色,她也从来不怀疑九方夏的血性,但是他不该忘了,他不是一个人。说到这个,九方夏严肃起来:“禹儿,你不知道妖兵有多厉害……有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龙禹坐直了身子。难道说这段历史中,还有什么是连东锦皇帝都不知道,但是九方夏却知道的。虽然现在两人的情形有些暧昧。劫后重逢也是亲热的好时机,但是现在的气氛,却实在是有些严肃。因为房间里很暖和,所以水还是暖和的,也不怕冻着。九方夏便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道:“关于三十多年前的这段历史,对于临洛和东锦来说,都是一段禁史,没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锦帝和我父皇。他们所知道的也非常有限。我知道这个秘密,也是一个非意外的巧合,只有我。没有任何人知道。”九方夏的语气非常的严肃,龙禹觉得自己几乎是秉着呼吸在听,一段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皇家秘史。九方夏道:“那还是我五六岁的时候,虽然是个皇子,大部分时间要斯斯文文谨守礼仪的。但毕竟是个正是年龄的男孩,在有时候。也难免会满皇宫撒欢的玩,专门往连打扫的宫人都不会去的山洞墙边下钻,有一次,在一个偏僻的花园树下,可能是因为连日的雨水冲刷,所以地上的泥土和腐叶被冲去一些,我看到了一本用油纸包着的小本子,只有手掌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龙禹觉得自己现在不仅仅是在听一段宫闱秘史了,还是一段诡异版的宫闱秘史,连想着五六岁满地爬着找树洞的九方夏的样子,都有点笑不出来。但是想了想,道:“你五六岁的时候,就那么有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