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薛家和盛家将来是一场硬仗,其实也言之过早。 也许盛贵妃娘娘再诞下皇子,皇上就会以福禄多子、品德贤淑封她为后,三皇子自然就是嫡子,太子之位必定落在盛贵妃娘娘生的三皇子身上。 那么,镇显侯薛家还争什么? 镇显侯一向小心、求稳,从不投机,才在朝堂历经四十年不倒。为了二皇子赔上薛家百年基业,只怕镇显侯下不了决心。 一旦胜了,薛家的荣华不过是锦上添花,要不要无所谓的。 一旦败了,便是抄家灭族。 怎么算都不值得 盛昌侯觉得到时镇显侯薛家一定不会再去为二皇子做谋反之事。 两家虽然碍于政局,不会太亲密,却绝对不是仇敌。那么,薛氏东瑗做盛家的宗族长媳,也不碍事的。 可惜。 可惜她被皇上先遇着了。 盛家和盛修颐都不应该对薛氏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则将来会很失望、很伤心的。 想着,盛昌侯对盛夫人道:“她失了正室的本分,我自然要说她的。我又不曾说错,她委屈什么?倘若颐哥儿是歇在静摄院,我都不会如此生气……有妻有妾,男人还歇在外书房,不是她这个做正室的失了本分吗?” 盛夫人立马就什么都不敢往下接了,笑笑应着盛昌侯。 东瑗带着蔷薇回到静摄院后,忙叫丫鬟打了水来净面,重生涂了些脂粉,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蔷薇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什么话都不敢轻易说。她看到东瑗从静摄院出来的瞬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来。 尚未抹干净泪,就遇到了世子爷和三爷。 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净面抹粉的遮掩。 在元阳阁,东瑗一定是遇到了伤心的事。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安慰东瑗几句,就听到东瑗问她:“蔷薇,前告诉我范姨娘的事,我很不自在。昨早上想说,我拦住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世子爷歇在外书房?” 蔷薇忙点头,恍然大悟道:“是啊。奶奶,侯爷和夫人因这事怪您了吗?” 东瑗苦笑:“昨晚世子爷又去了外书房,侯爷生气了。” 这个消息蔷薇早上就知晓了。 可是昨日东瑗不让她说,今日她就自觉没敢说。 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 东瑗独自喝了杯茶,平复了情绪,依旧叫罗妈妈、橘红和橘香来帮着裁衣,做盛修颐的夏季中衣。 做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间服侍的丫鬟突然道:“世子爷回来了……” 猩红色的毡帘一撩,盛修颐举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天青色奈良稠直裰,表情不见波纹。 东瑗忙吩咐罗妈妈等人把东西收起来。 “这里乱糟糟的……”东瑗笑道,“世子爷,您到内室里坐坐。” 盛修颐知道是帮他做中衣,东瑗告诉过他的,便没有多问,举步去了内室。 东瑗转身吩咐丫鬟端茶,自己也进来了。 丫鬟上了茶,罗妈妈等人也收拾好了,纷纷从东次间避到了外间。 盛修颐呷了半口清冽的茶,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量怎么开口。 东瑗亦端起茶啜了两口。 “……爹爹行伍出身,说话行事做派硬朗些,却无坏心。倘若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盛修颐半晌才道。 果然是因为看到她哭,回来安慰她的。 东瑗忙笑道:“世子爷说的是,我多心了。”然后把盛昌侯告诉她的话,说给盛修颐听,又道,“姨娘们不好,您担待些。倘若十分不好,回静摄院也是一样的。您去外书房,不说爹娘,就是我们……也是不忍心的。” 盛修颐微微意境,半晌,他捧着的茶盏,重重搁在炕几上。 这个反应…… 东瑗的心一下子就灰了。 不会这样倒霉吧? 早上被盛昌侯骂,现在又要被盛修颐骂? “阿瑗,自从你进盛家门,自从你说愿意做盛家的媳妇,我何曾对你多疑么?”盛修颐的声音冷冽,“你到底在气什么?倘若是因为我宿在姨娘那里。我已经去了外书房,你还气什么?” 她哪里生气了? “世子爷,我没有气什么。”东瑗道。她前几日因为担心房事伤了孩子,虽然时刻提醒他小心,却也是尽力完成妻子的义务。 怎么他还是觉得她在生气? 自己不正和颜悦色跟他说话吗? 若说有什么不正常,就是前几日房的时候她畏手畏脚,还不告诉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