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大约是不怕盛昌侯府任何人的。 她是兴平王家里的歌姬,送给盛修颐做妾的。只要皇家不倒,只要兴平王不倒,哪怕盛修颐再不待见她,她都是盛家的妾室,不会因为她无子就被送出去的。 仗着这个,范姨娘才不怕陶姨娘将来做了继室找自己算账。 她的处境已经尴尬无比了,还能更差么?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气死这个一脸假惺惺的陶姨娘,也要出出心口的恶气。既然被人不屑,她可不想自己憋屈死。 哪怕她范氏再憋屈,世子爷和夫人都不会多看她一眼,那她装贤良做什么? 就像刚刚,陶姨娘明着是关心大小姐和二少爷,怕他们被大奶责怪,可她瞒不过范姨娘的眼睛。 这陶氏不过是瞧着大小姐和二少爷都被大奶的东西收买了,挑拨离间来了。陶姨娘这样一番话,二少爷年纪小,可能不懂,大小姐心里怕是要留下疙瘩的。 这根本就不是大奶的意思。听到二少爷叫“我姨娘”,大奶脸色都未变一下。 分明就是陶姨娘在捣鬼。 可愚昧的邵姨娘还一脸感激的样子,范姨娘就是看不过眼。 哼,想做继室?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价? 看到新大奶的身价,她陶氏拿什么比? “是啊,大奶是极尊贵的。”陶姨娘笑容不改,一脸平静回了范姨娘的话,带着自己的丫鬟,快步回小院。 邵姨娘看了眼范姨娘的嚣张,忍着气不敢说话,跟着陶姨娘回去了。 邵姨娘是个忠厚人,不会吵架,她可不敢同泼辣的范氏闹起来。 “陶姐姐好气量。”范姨娘阴阳怪调在身后又道,“我真该学学姐姐。” 第075节妾争(2) 陶姨娘听到这话,微微顿了顿身子站住,回眸望着范姨娘,依旧是一脸优雅柔婉的笑:“妹妹这话,我不懂了。我是个愚笨的,有什么值得妹妹学?” “姐姐怎么不懂?”范姨娘慢条斯理走过来,在她身边轻声道,“世子爷瞧着大奶,眼睛都是亮的,姐姐一点也不吃醋,莫不是好气量?我就不行了,我瞧着世子爷看大奶似看个宝贝一样的眼神,心里就酸溜溜的。” 说罢,不等陶姨娘回答,脚步轻盈先回了小院。 邵姨娘听着范氏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心中大骇,宽慰陶姨娘:“她说这些古怪的话咱们是妾,大奶是妻,怎么拈酸吃醋的话都说得出来?” 她的意思,妾室连吃正妻的醋的资格都没有。这个邵姨娘真不会说话 倘若说范氏的话是在陶姨娘胸口刺了一刀,邵氏这话,就是撒了把盐。 一旁看了很久热闹的薛江晚倏然目不转睛看着陶姨娘。她想瞧瞧,陶氏的表情是如何的惊诧。 可陶氏听了邵姨娘的话,只是笑容清浅,说了句:“她就是这样调皮,像个孩子似的,夫人都不怪她,咱们不理她。”就挽着邵姨娘的胳膊,姊妹俩人回了院子。 薛江晚半晌才舒了口气。 前日陶姨娘满面和睦把小院的正房让给了她,她还以为陶姨娘是个和善好欺的。可范姨娘挑衅时陶姨娘的表情和作为,落在薛江晚眼里,顿时对陶姨娘大为改观。 这个女人,要么就是菩萨一样大慈大悲的心肠,要么就是心机深厚表演独到的恶毒。而后者的可能性大。 在她占领薛东瑗正妻位置之前,这个女人可能是她的劲敌。 回到屋里,薛江晚犹自沉思。 她的乳娘李妈妈见她愣神,亲自烹茶给她吃,问她:“姨娘,您怎么心思沉沉的?去给大奶请安,大奶给您气受了吗?” 薛江晚回神,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茶,笑道:“哪里话,大奶处事周正着呢。妈妈,您看着那个陶姨娘如何?” 李妈妈就想起前日初来时,那个眉眼妩媚,笑容甜美亲热的女子,道:“陶姨娘是个热情的,和善可亲,心地又好,又懂规矩。知道您是大奶的滕嫁之妾,就把正屋让给了您。” 薛江晚不由冷笑:“和善,心地好?不见得……” 李妈妈以为她跟陶姨娘有了摩擦,就笑着劝她:“是不是陶姨娘做了什么让姨娘误会了?” 薛江晚的三个贴身丫鬟又都跟木头人一样,虽然李妈妈没有见识,却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道:“妈妈,我方才见范姨娘和陶姨娘吵架了……” 说罢范姨娘挑衅说的那些话、陶姨娘的反应,都告诉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了,就念阿弥陀佛:“多好的人儿啊范姨娘那样,陶姨娘都没有说她一句不是。姨娘,您以后要多跟陶姨娘走动,那可是个心地醇厚的那个范姨娘,也忒嚣张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