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是,”闻骁重新把灯关掉,拍拍他的头,“睡觉。”第二天一早,两人顺利在渔具店买到小马扎,一人拎一把,去赶高铁。等上了车,他们在同一个车厢交界口坐下,羡煞旁人。闻骁穿了件桃形领的t恤,坐下来,身体向前弓,隐约露出锁骨,以及上面细细一道痂印。夏珏看在眼里,总觉得太羞耻,好几次想把他的领口往上提。“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闻骁问。夏珏不肯说。闻骁就快速伸手,把他卫衣上的抽绳拉紧,打了个结。……夏珏差点被勒得背过气去。“你——”他费力解开,愤愤盯着闻骁。列车员经过,瞥他们两眼:“车厢内不要打闹。”那眼神,语气,像是在教训几岁的小孩子。夏珏也觉得,闻骁闹起来怎么这么幼稚?尤其还坐在小马扎上,哪里像快满十八周岁的人,八岁还差不多。闻八岁。夏珏偷偷在心里给他取外号。小马扎太低,坐久了腿麻,时不时要站起来活动。终于坐到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闻骁和夏珏直接先去学校,从一点半到五点半,四个小时跑完程序,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财务处的核算上。金融系的学费最高,一学年一万六,住宿费一学期一千七,教材费八百,这些都是入学时缴足的。现在距离开学仅有一个月,财务处只给退一万三,扣了足足五千多。为了不拖时间,才没计较。手续办妥,闻骁去夏珏宿舍帮忙收拾东西,楼山关也正好今天走,碰了个面。楼山关拉着夏珏说了两句悄悄话。三天了,之前的事余热还在,他们提着行李一起离校时,校门口好几家小媒体蹲守,围上来想采访。闻骁并不信任这帮人的笔头,冷着脸拒绝,把夏珏卫衣的帽子戴上,护着他走。回到三编桥社区,夏珏的家。“不知道陶桃怎么样了,”夏珏忧虑,“最近看微博上的消息,她的档案还是被扣着。”闻如是已经预约了周律师,今天上午刚确定时间,在十一后。他们和陶桃一直没有联系——联系也不合适。闻骁考虑一番,拨了陶进银的电话。很快通了。陶进银嗓子沙哑:“是……闻骁?”“对,我是,”闻骁说道,“陶叔,听说陶桃的档案被学校扣了?”“多谢你记挂,”陶进银苦笑,“是扣着,而且难办。学校的理由是在商议处分决定,暂时不能通过退学申请;报给派出所,他们说既然是商议处分,他们也难管。”私立三本院校是体制外独立运营的,再加上是以处理学生事务的名义暂扣档案,派出所确实很难介入。闻骁问:“那陶桃怎么样?”“她还好,就是胃口不行,人瘦了。这孩子一直坚强……”听到陶桃本人状态还好,闻骁稍宽心,对陶进银交代了闻如是为陶桃联系了律师的事。陶进银当场就愣了,电话里呆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他又是惊喜又是紧张,磕巴道:“这、这……这我们怎么谢你?”“都是同学,互相帮忙而已,”闻骁说,“没什么的。”他请陶进银帮忙把消息转告给陶桃,就说十一后会有志愿律师出面帮她,让陶桃不要太焦虑,也不要继续花费精力在网上与学校进行骂战,网络舆论太难控制,容易引火上身。打完电话,闻骁走进夏珏的房间。夏珏在重新打包行李,一些东西带走,一些留下,他们不在的时候,这套房可以托徐成凯租出去。闻骁进去时,他手上正拿着一个丑兮兮的眼罩。闻骁看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当初自己出于误会买给夏珏的。“这个你还留着?”闻骁皱眉,“别要了。”夏珏道:“第一件礼物,怎么能不要?”“这算礼物?”“我说算就算,”夏珏坚持把眼罩装进行李箱,“对了,我约了凯哥,等会儿一起吃晚饭。”还是在大满堂。“是不是有别人?”闻骁问。他其实有点怀念第一次和夏珏一起吃饭的那家鱼馆。夏珏说:“我没叫别人,但凯哥应该会再喊。”事实证明夏珏很了解徐成凯,除了钱飞杰两兄弟,那天在大满堂见过闻骁动手的人基本都来了,还多了个黄星泽。徐成凯带人到得早,包厢里热热闹闹,这帮人好像连体婴一样,总凑在一起,很少见他们离开团体单独行动。夏珏走进去,第一句话就是:“这是我和大家的告别宴。”所有人都很意外。徐成凯本来在和人说笑,脸色更是瞬间变了:“小玉,你说什么?”“我今天办了退学,”夏珏拉着闻骁坐下,从容解释,“之后会跟闻骁去外地复读,重新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