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双喜也比谁都要清楚,一旦喝酒发疯起来的彭长福根本就不是能讲道理的。
她妥协道:“行行行……你想砸就砸……”
彭长福简直是软硬都不吃,继续怒骂道:“老子就是想砸就砸,要你来逼逼!”
谢双喜也不和他再做无谓的争执,拿着碗筷就要去厨房,却被彭长福猛地一把抓住左手,硬拖到面前。
彭长福:“老子话还没讲完,你就想走开?”
谢双喜试着挣了几下,挣脱不开,也明白他今晚估计是又有什么目的还没满足,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
彭长福开口道:“我身上钱全给你做生活费了,给我一千。”
谢双喜终于明白他一晚上到底是在闹哪一出了。
今天是周二,现在还是晚上的八点四十二,也就说只有不到18分钟的时间,就要截止这期的LHC地下投注了。
谢双喜舍不得拿钱,只能尽力和他掰扯:“你一个月五千八的工资,生活费就给了我两千,你一个人花三千八还不够啊?”
家庭一个月的花销,只占据到他个人花销的一半,放哪都有点说不过去。
彭长福自知没道理可讲,于是他就突然放声哭嚎了起来:“你吃我的用我的,我想用点自己的钱都不肯给我!”
这也是他惯常最爱使用的拿手好戏。
彭长福善洗脑,而且他的洗脑还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第一个先给自己洗。
他哭着哭着,便肉眼可见的真显露出伤心,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娘啊,爹啊!你们当初怎么不把我掐死啊!掐死我就不要受现在的罪了……”
“娶个婆娘,婆娘又黑(方言:不讲理)又懒……”
“家,家当不好;子女,子女管不好……”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嚎哭一阵,彭长福又开始对着谢双喜恶毒咒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谢双喜忍无可忍,回了他一句:“我为什么要去死?”
彭长福就道:“只要你肯先去死,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死……两个人一起都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把谢双喜给气的:“我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去死?要死你就一个人去死,反正我不死。”
彭长福见状,站起来就凶狠地要拽她:“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男人和女人体力上的巨大悬殊,注定谢双喜是拼不过彭长福的,她被拽得踉跄两下,最终只能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无奈选择妥协:“你别拖我了,我给你钱!给你钱……这样总行了吧?”
目的达到,彭长福立马就消停了。
他将从谢双喜手中接过那一千块钱塞进裤子口袋里,就去旁边的沙发上翻找他之前下班回家因为怕热,脱下来的短袖。
因为彭长福的爱赌,自结婚后他们的日子就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从来没有过宽裕的时候。
所以像空调这种很耗费电的电器,即便是再炎热的夏季,他们家也是从来不用的。
或许是清楚知道主要原因是自己造成的,彭长福在生活物质条件这一块,结婚这几十年来他倒是几乎从来没喊过什么抱怨。
瞅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只差五分钟就九点,穿好衣服的彭长福骂骂咧咧地,赶紧拿出手机发语音:“老余,我之前发你的数字,你先帮我买了。”
彭长福人品也不好,素来是借钱就鲜少能还得起账。
他自己也知道现在很不受人待见,于是他赶紧跟对方又发了条语音:“我现在就过去给你送现金……”
对面的老余这次答应下来了。
彭长福脸上也终于挂起了笑容,朝着大门走去。
然而门一开,彭长福的笑容便僵硬住了。
门外站着的俨然正是他们以为不会再回来了的彭翠。
喝多了酒,自己身上都醉醺醺地一股老大刺鼻的劣质酒精味,彭长福一时还真没闻到彭翠身上的臭味。
可他能看见,在白色的灯光照射下,彭翠的脸白得仿若不似活人,一双晦暗幽深的眼睛就这么深深地注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