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殿这血腥的一夜,让他的六个兄弟都心惊了。要说无辜,要数缘稹,缘稹现在回想起来,是中了缘瑞的计,宝华殿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传言,随便在自家门口一说,便被有心的人捕风捉影了,而栽赃陷害他的正是平日里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四哥。对于缘稹的冤情,辛彦之和缘遥都心知肚明,杀完所有的人,都没有杀出缘稹的人,不管是不是缘稹,缘遥都要防,防的不是缘稹这个人,而是防会滋生的野心。
此时的江波殿安静下来,殿内的人都在听水月说起今天的刺杀,毕月和谢冲都想不出刺客身份。
“此人掌力是黑的,应该带毒。”辛彦之想起来那一掌就耳鸣,可谓死里逃生。
“应该是西夷人,小人在西南边境时,也见过一次,被他掌力所伤的人,躯干会成干尸状。”毕月想起他在西南边境的时光。
辛彦之耳边一直回响着毕月的声音:西夷人。来到北冕城,他见过西夷人对北冕国人的刺杀,也听说过,永辉世子和七王子缘炜都是死在西夷人的刀下。这血海深仇已经疯长起来,该怎么抚平?
“不会是西夷人。”辛彦之开口否定了毕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之前永辉世子遇刺,是因为他是左师氏将军,手上有兵权,就连七王子,也是在武安王府前遇刺的,大概行刺之人想杀的是领骁骑军兵权的缘祁。本王刚回宫,既无兵权,又不是储君,若是要杀,宫中这几个王子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殿下说的有道理。”江波殿里,只有阿郭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从辛彦之身上又移到阿郭身上,被众人一看,阿郭红着脸把头低下去。
“刺客很有可能是西夷门客,今日知道殿下出宫的人,大概都是宫中这几位。”谢冲说道。“要在宫内养西夷杀手不太可能,可排除宫内的三位殿下。
“就只有武安君大人和成安君大人居宫外,最为可疑。”
“永安君昨日前日回京后,还一直在永安王府,没有返青莲岗。”水月提醒道。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干的?”辛彦之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件事跟他的兄弟们关系不大。
“殿下是说京中的……”
“对。”不等谢冲说完,辛彦之就点了点头,他先想到了安国公,辛彦之接着说。“行刺不外乎取命,目的是太子之位。京城中,对太子之位有野心的不单单是各宫王子,还有党争之人。”辛彦之只能说到这里,论朝堂局势,他知之甚少。“还有今日凭空而降的炽烨世子。”在江波殿久了,辛彦之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身边的人,连他的救命恩人炽烨世子也一起疑了。
“朝堂三公,太师桓大人,寒族出身,又一向自恃稳重,谋杀王族这种忤逆的大罪,他不会去触碰,永昌侯胆小,却是与永安君大人走得最近的,还有安国公大人,背后更是有着庄贤娘娘,不能不疑。至于有兵权的邓家,邓荣流放回京不过三年,在朝堂之上扎根亦不深,且邓家三代忠正,应该不是他。”缘遥娓娓道来。“至于世子殿下……”缘遥也想不通,偏偏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永安大街。
辛彦之提出的问题,将行刺引向了新的方向,似乎大家都需要时间想一想这个问题,谈话出现了空白。
“水月认为都不是,动机是太子之位,但并没有对殿下痛下杀手,倒像是在试探。”
能听懂水月话的只有四人,辛彦之和缘遥对视了一眼,水月把话挑明,辛彦之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为何用这种方式试探他不太明白。阿郭和水月同时想到了魔杀剑。
“试探什么?”毕月不解地问,今日他与阿郭被黑衣人调虎离山,不在现场,不知道现场的状况。
“魔杀剑。”缘遥替辛彦之做了回答,所有人都抬头去看永一师父,包括辛彦之,辛彦之是不懂魔杀剑才抬头去看,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听到了。被四双眼睛一看,缘遥知道失态了,忙向辛彦之解释。“殿下,黑衣人是想知道殿下的魔杀剑练到了几成?殿下离京四年,又是唯一修习了魔杀剑的王子,他们是在担心。”
辛彦之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对魔杀剑,他既不懂也不了解,说多错多,他索性闭嘴装听懂了。
“坏事变好事。今日多亏炽烨世子出手相救。”辛彦之知道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而且,就算讨论出结果又如何,江波殿没有能力将所有的人都假想成敌人,更不可能在一个时间内清除掉,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来。辛彦之故意转移了话题,他跟缘遥说起炽烨。“今日就先到这里,毕月你留意一下永安王府,谢冲去查下能用毒的西夷高手。”辛彦之借安排任务将他们一一支开。
“都没有离京啊。”缘遥没有感激之情,任何风吹草动在缘遥这里都变得有章可循。无论是谁,有这个心的人不止一个人,风头最盛的那个还是安国公,看来,安国公非除不可了。在国婚当日的宴乐上,缘遥回宫后第一次见到安国公杨轩。他坐在辛彦之对面,北冕国鼎鼎大名的安国公杨轩,权倾朝野,富可敌国,说的就是杨家。在缘遥的印象中,安国公杨轩一向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的行事作风也都是小人得志之样,商贾变贵族后,什么都想换,什么都想要,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小人得志后的为所欲为,不是出于无知,就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杨轩二者都兼有,所以才造就了杨家在北冕国有今天这样的权势。这样有权势的外家,换作任何一人,都会害怕,缘遥不得不防缘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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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彦之将剑放到桌上,“殿下,小人以为这柄剑就是魔杀剑,今日才知,根本不是。殿下可还有什么事隐瞒小人的?殿下即使信不过小人,也要让小人知道一二,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时,小人也好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辛彦之已经没有之前的小心谨慎了,语气之中有着主人翁的不满,他不是请求,不是质问,而是要求,平静地将人逼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本王因习魔杀剑走火,导致面部损伤,不能示人。”缘遥也一直在隐藏他的病情,宽大的袖袍和头笠成了他出行的标配。
说完,缘遥转身走了。缘遥一走,解释的任务就落在阿郭身上,辛彦之怒视着阿郭,表情仿佛要将阿郭吃掉。阿郭只好一一道来。
“魔杀剑是王室武学,唯一会的只有殿下和大王,传自先王,成王,魔杀剑无剑,是内力汇集指尖,成剑状杀人,威名远播是在成王为武王报仇时,单刀赴会,杀了敌人一个营,才有了后来魔杀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威名。”
辛彦之回到自己房间,他和衣躺在床上,想着魔杀剑,辗转反侧,他受世人跪拜,是缘遥王子这个身份,这张脸,但这魔杀剑一秒就能辩真伪,难怪今天在闹市中,水月让他不要拔剑。想到水月,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水月不让他拔剑,又第一个提出,今天的刺杀不为取命,只为试探魔杀剑,水月也知道他的身份了吗?辛彦之掰着手指在数,缘遥,阿郭,荞衣,如今又多了一个水月。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夏训连滚带爬地跑进宝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