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听得笑成了掩嘴葫芦,笑嗔道:“瞧你说的,这么丁点儿大个孩子,知道什么身份不身份啊?瞧瞧这娘亲的一张巧嘴儿,就知道这孩子的机灵活泼从何而来了”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心,至少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这小子虽然才刚出生,不过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
皇后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婉贞,念哥儿这小名,可有什么出处?”
婉贞愣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念哥儿这‘念’字,既是思念的念,也是感念的念。”
大家都是明白人,话不用说得太直白,一听就都懂了。一时间,落到念哥儿身上的目光不免都带着些诡异。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却又得到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人的眷顾,究竟该说他幸还是不幸呢?
气氛顿时有些沉凝。光绪看了看婉贞,在一旁说道:“上次匆匆瞧了念哥儿一眼,朕也许久没再见到他了,抱过来给朕看看吧。”
听了这话,婉贞不敢怠慢,急忙抱着念哥儿走了过去。光绪伸出手,婉贞犹豫了一下,便将孩子放到他的手上,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抱着他都能感觉得出来。如果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怀抱,说不得就会嚎啕大哭起来,到时怕是难以收场。
然而奇怪的是,光绪将念哥儿抱进怀里,轻轻地哄着,那小小的孩子竟然不哭不闹,反而很是惬意地打了个呵欠,看来是想睡了。
众人都啧啧称奇地看着这一幕,有好事的人急忙凑趣说道:“皇上,这小阿哥真是天赋异廪啊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抱着他的乃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一点也不会哭闹,真真是奇观啊”
光绪笑笑,并没有搭话,只是满眼慈祥地看着念哥儿打着呵欠,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幼兰恰巧站在婉贞边上,小声说道:“怕是出生那晚皇上抱过念哥儿,他朦胧中还有些印象,所以才会如此乖巧。”
婉贞听了,心中一动,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光绪竟然是他出生之后第一个抱他的人啊
众人本想附和那溜须拍马之辞的,却见皇帝似乎并不为所动的样子,顿时个个偃旗息鼓,都没了声息。只那个出声奉承的人,好不尴尬地站在一旁,心头打鼓。
光绪随意地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那人如获大赦地赶紧退下了,然后偷偷擦了擦一头的冷汗。
并没把心思放在这些无聊的事上,光绪看着婉贞,轻声道:“念哥儿睡了,抱他进去吧。”
婉贞接过了孩子,有点犹豫,嗫嗫地说道:“可是……这是给他庆祝满月的宴席……”
光绪笑道:“他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懂得些什么?这些事情大人来做就行了,该睡的时候就让他睡,别惊扰了他”
婉贞一颗心顿时落了地,感激地对光绪笑了笑,亲自抱着孩子进屋去了。
光绪给载沣递了个眼色,载沣会意,当即跟载洵一起,以主人的姿态招呼起来,请光绪和皇后、瑾妃坐了上座,又招呼来宾们入席,幼兰和必禄氏自然是取代了婉贞的位置,也在一旁招呼起女眷来。
不一会儿,婉贞安置好了念哥儿,便也出来招呼客人。因着念哥儿是个遗腹子的关系,这满月酒多多少少也就带了些悲伤的气氛,并不像寻常人家那样热闹,再加上皇帝在座,谁敢放浪形骸?于是吃吃喝喝了一阵,众人也就识趣地陆续散去了。
到了最后,皇后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便也转头对光绪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宫去吧。”
光绪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朕还有点事情要跟醇亲王他们说,你们先走吧。”
皇后和瑾妃面面相觑,但却不敢违抗光绪的旨意,只得拜别了皇帝,又在婉贞等人的恭送中离开了钟郡王府。
终于厅中只剩下了光绪兄弟几个和婉贞等几个妯娌,婉贞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
光绪有什么事情必须在这儿说的?若是国家大事,明儿个召见载沣他们再说不行么?想来,他将要说的事情应该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吧?
果然,只见光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吧。”
婉贞满腹疑窦,却也只得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们向着载涛生前的书房走去。
幼兰和必禄氏本想跟上,谁知光绪却淡淡地头也不回说道:“五福晋和六福晋就留在这儿吧,这里后续的收拾还要麻烦两位多多操心。”
幼兰和必禄氏一愣,随意会意地停住了脚步,恭声道:“是,臣妾明白了。”便转身回到了厅中。
婉贞的脚步也是一顿,下意识就要跟着幼兰她们走,却被光绪叫住,道:“婉贞,你也来。”
她的心中重重一跳,愈发地感到不安了。
光绪这般郑重其事,连皇后、幼兰她们都要瞒着,却一定要自己参与,究竟是什么事?
昏黄的灯光中,她无法看清前面几个男人的表情,光绪、载沣、载洵,三人的身上都似乎弥漫着一层难以捉摸的光晕,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害她,可还是忍不住觉得跟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隔开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不禁默默一叹。
之前之所以能跟他们相处得那么融洽,多半还是因为有了载涛这么个中介。如今载涛走了,他们想要恢复到以前那样似乎也不可能了……
大厅到书房的距离并不遥远,几人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婉贞吩咐全忠守在门外,光绪也把钟德全赶了出来,两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急忙调来了侍卫将此处团团包围起来,连只蚊子都不让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