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见了婉贞,仍旧是那么不卑不亢地弯了下腰,然后笑道:“再次见到娘娘,您的气色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婉贞笑着说道:“劳各位费心了,我一切都好。不知各位最近可都还好?先生怎么样了?”
张夫人就笑道:“想必娘娘也是有所了解的,我们也都一切还好,最近总算没有那种土拨鼠的感觉了,心情都好了不少呢先生很是挂念娘娘,也非常感谢娘娘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这不,专程派了我来看望娘娘,也是代表他给您送上他自己和我们的贺礼,恭喜您能够怀上皇嗣。”
婉贞淡淡地笑着说道:“交往贵在心意,又何必破费送什么东西?其实,只要你们和皇上能够合作愉快,共同振兴我中华民族,就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
张夫人笑道:“娘娘胸怀天下,我们是早就知道了的。能够遇上娘娘这样的人,也是我们的荣幸。茫茫众生中,能够相遇便是缘分,只凭这,些许薄礼就是应该的,还请娘娘不要推辞。”
听了这话,婉贞倒不好拒绝了,便笑着点点头,道:“张夫人所言极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给小东子使了个眼色,小东子就赶紧上前,接过了张夫人手中的礼物,然后退到一边。
婉贞并没有急着去看究竟是什么礼物。正如方才她们所说,她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私交,而是代表了两个不同的阵营。张夫人身为党要人,冒险亲自进宫绝对不是只为了送礼物这么简单。送礼物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怕是还在后面。
果然,只听张夫人又道:“娘娘,除了礼物之外,先生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婉贞笑着说道:“我想也是,夫人请但说无妨。”
张夫人便道:“先生说,子嗣乃是人生中之大事,有子与无子,对某些人来说便是两重境界。只不知对娘娘和皇上来说,属于哪种境界?”
婉贞一听便明白,不由笑开来。不过她知道这句话对党意义非凡,于是又抿了抿嘴,注视着张夫人,正色说道:“夫人请转告先生,人生虽境界不同,但理想却从未变过,我答应的事情就从来不会改变,皇上亦然。请先生放心。”
听了这话,张夫人明显便松了好大一口气,露出的笑容顿时也真诚了许多,说道:“先生说过,娘娘乃是当世奇女子,若中国能够成功,最大功臣当非娘娘莫属。如今看来,先生果然真知灼见”
明着是夸先生,暗着却是夸的婉贞。婉贞不由笑道:“先生谬赞,夫人也过奖了”沉吟了一下,明白他们的顾虑,于是便又说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不容易。不过如今有了这孩子,我反倒多了几分把握,这件事,你们无须忧虑。适当的时候,我会慢慢劝说皇上的。”
这是交心的话了这句话出来,张夫人才真正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说道:“如此就好。一切就拜托娘娘了,还望娘娘看在中国四万万同胞的幸福的份上,尽力促成此事才好”
婉贞笑道:“这是自然。”
两人又说了一阵,张夫人才有随着幼兰一起出宫去了。
两人的谈话并未避讳他人,自然不一刻便传到了光绪的面前。晚上光绪回到永寿宫,并未像平常那样摸着婉贞的肚子乐呵半天,而是愣愣地坐在桌旁,若有所思,婉贞便知他有了心事。
“皇上,不知何事犹豫不决?不如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上点儿忙?”她柔声说道。
他们之间,早已不存在什么后宫不能干政之类的教条规矩,光绪颇为重视婉贞的见地,很多事情都会征求她的意见,因此虽然是她少见的主动询问,光绪却也并不以为忤,反倒认真想了想,便真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贞儿,你真的觉得跟党合作,答应他们的条件是必须的吗?”他神色郑重地问道。
紧张
婉贞心中一个“咯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这倒也没有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因此只是笑笑,说道:“是否必须的,我说了不算,别人说了也不算,皇上自个儿心中想的才是最后答案。不过皇上,我倒觉得没必要急着得出结论,毕竟一来,我们跟他们的合作还有现实的必要性,目前阶段,我们的最主要目标并不是他们,合作是双赢的事情,暂时不宜有变。二来,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如若平白无故反悔,则国君的信用荡然无存,朝廷的信用也荡然无存,此乃下下策。以我的看法,现阶段不必想那么多,只专心应付当前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留待以后再去解决吧。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么?”
光绪不由得也笑了,拉住她的手,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不论如何,目前阶段跟他们的合作不能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必须精诚合作才行。”
婉贞笑了笑,这话题便揭过不提了。但事情可以拖得一时,却不能拖过一世,总有需要彻底解决的一天,她不过是偷得了一段暂时的平静时间罢了。今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婉贞不是没有想法,但在目前阶段却无法实施,她除了等待,也是毫无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婉贞就在宫里继续安心养胎,两耳不闻窗外事,同时多少放了些心思在念哥儿身上,不能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事后的处理总不如防患于未然,更何况如今又多了个溥祺。他是载沣和幼兰的宝贝儿子,又身体孱弱,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好跟他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