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渺渺等人向止渊辞行,要回问椿尘阁去看看情况。止渊将他们送至山门外的一弯河水的浮木桥头,拱手送别。止渊道:“我来时已将植根地的轮回木尽数处死,阵图也已摧毁抹去,封了入口。星逐现在代理妖族,无患木妖们接下来该如何安置是你的职责,我便不插手了。”
宋星逐点头:“我会妥善安排。”
直到分别,终于也没称一声师兄。
宋星逐稍有空暇就分外讲究,结出的祥云都是金边的,载着他和方渺渺飘然而去。止渊静望良久,直到祥云消失在天边,他忽然开口:“你看清是她了吗?”
他身边并没有别人,不知是在跟谁说话。轻轻一声水响,像有条鱼在水面下甩了一下尾,一朵水花泼啦一下溅到浮桥桥面上,倏忽化成一个人形。是珺渟。
珺渟站在他身边答道:“是她。”
止渊唇角微勾:“如此,更要多帮帮她了。”他愉悦的话音轻扬:“合作愉快,踏月尊主。”他看向珺渟,伸指撩起她的长发,亲昵地在卷在指尖,“尊主的通尾感知力居然能感应到傀奴气息,有些麻烦,咱们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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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椿尘阁中一片安静,杳无人影。方渺渺迷惑地张望:“木妖们不会都跑了吧?”
宋星逐指了指前方:“祖树在这儿呢,它们不会跑。”
她举目望去,望见建筑深处多了一株显眼的参天古木,树干要十人合抱才能围拢,却主枝残折生机不旺,枝头只挂着零星几片红叶。
那是祖树。残折的那根主枝,是被龙崽生生撕去的那条“手臂”。
宋星逐朝祖树走去。方渺渺下意识觉得他要对祖树出手,伸手一拦:“你想干什么?”
宋星逐白她一眼:“虽是祖树的剑伤的你,却非他本意,又是他替你补心,功过相抵,我不罚他。”
她这才讪讪收回爪子。祖树为给她补心,抽去许多树芯部分,元气大损。又被龙崽重伤,已无法化形和土遁,不知要修炼多少年月才能恢复。方渺渺恭恭敬敬朝祖树致了谢。祖树虽不能显人形,却有知觉。他自觉有愧,又无法躲开方渺渺的行礼,仅有的几片叶子又抖落几片,更秃了。
忽听见悉悉簌簌一阵慌乱声音。宋星逐负手冷声道:“都给我出来!”
祖树树身后、及周围院子和园林中陆续走出身穿问椿尘阁青绿门袍的男男女女,挨挨挤挤站在祖树跟前,抱着祖树泫然而泣,像挤在母亲腹下寻求庇护的幼兽。这些人,都是仍披着人皮的木妖。
木妖们都算方渺渺的子民,她看着心疼,赶忙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呦,还都披着人皮呢?累不累啊?”木妖们以为她问罪来了,更加怕了,纷纷脱了人皮变成树木蹿天而起,瞬间变成一片红叶林。林间人皮落一地,宛若什么变态邪魔杀人现场,情形十分惊悚。
方渺渺捂了眼,不堪地扭头去找阿换:“阿换,你也算它们半个族人,跟它们交流交流,告诉它们别怕,人皮要么穿上,要么挖坑埋了吧……”
可是回头并没有看到阿换。她一惊:“阿换呢?这小子不会又跑了吧?”
“这儿呢。”白影的话声传来,他与阿换一前一后走来,白影道:“我们去找胖鑫了。”阿换手中抱着一团金茸茸。
方渺渺发现胖鑫在阿换臂上缩成一团,颈上金毛茸起,抖得厉害。她感觉不对:“胖鑫怎么了?”
白影内疚道:“是我的错,竟把它关在禁制中忘在那里,都关了好几天了。”
原来,前几日白影与木妖们相斗时,胖鑫闯进战团,白影怕它伤到,便甩了个禁制将它藏在枯叶丛中。后来一番剧变应接不暇,白影把胖鑫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今日回来,看到阿换到处找胖鑫,白影才想起来,小狐狸在落叶底下的禁制里已经关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