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琉璃浑身乏力,蹲在床边,伸手搭在床沿大口喘息,浑身冒着虚汗,额头冷汗凝成珠滴在地上,形成一小块洼地,倒影出自己的狼狈惊恐的模样。
忽然间,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错乱的呼吸声一顿,林琉璃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血液一瞬冻住,她动作僵硬缓缓抬眼顺着脚步声看过去。
恰巧撞进康熙那双含霜的眼眸,他双手背在身后,嘴唇抿紧,浑身散发一股血煞之气,步步紧逼,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凝视林琉璃,敖红的双眼,宛如嗜血的鬼魅一般令人感到胆寒。
林琉璃见他如此,不似往日里那般对自己友好的眼神,一瞬愣住,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一股怒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差点点炸了胸腔。
立即回血站起身,脚踩床沿,以高姿态睥睨康熙,掐住他的下颚,哑着嗓音怒气冲冲怒喝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竟有偷看人睡觉的癖好。”
“你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鬼样子吗?非得站在本宫床前充当鬼魅,给本宫站岗,守魂呢你?”
“本宫还以为有大军杀进宫了,还想挣扎醒来,去救你呢,谁知……”
“是你做的吗?”
不等林琉璃发泄完怒火,康熙面无表情拨开林琉璃的手,清冷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黝黑清亮的瞳孔倒影出林琉璃的模样。
康熙沉声问道,垂落在身旁两侧,藏于袖子里的手,悄悄捏紧指尖,暴露对他内心的不平和紧张。
被打断话,林琉璃顿时语塞,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躺好,怒气匆匆狠狠扯过锦被盖过头顶,不过多时,只听见从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怨怼道:“你说呢?”
说着,林琉璃气不过,一瞬掀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出来,对康熙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怒嗔道:“有时候本宫真想拿根铁棍撬开您的天灵盖,想要看看皇上的脑子除了脑水之外,还长了什么东西。”
“本宫膝下就有两个身子健壮的阿哥,且还是后宫第一人,皇上亲封的皇贵妃,连见了您都不用行跪拜礼,这份殊荣,还有什么值得本宫去冒险?徒增孽债?”
“虽说先前温贵妃奉皇上之命,用七格格的身子当筏子来算计本宫,可本宫从未对七格格起过邪念,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这点事情,对本宫一点伤害都没有,本宫已经从您身上找回场子了,置于温贵妃……”
说到这,林琉璃语声停顿一下,紧接着道:“置于温贵妃……,本宫用和瑾萱之间多年情谊买了单,不怨她,但是,今后也绝不会和她走近,除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再者,本宫对皇上并无任何怨恨之意,并不存在想要谋害皇嗣的想法,皇上不同盯着本宫不放,本宫虽有不凡手段,可也不至于随意伤及无辜,因,天道有所制约,随意动手,本宫也会受到天罚,皇上放心好了。”
区区一个无辜的孩子,林琉璃还不至于对她动手,除非温贵妃对她造成了什么实质性伤害,那就另当别论。
说完,气呼呼翻过身去背对康熙,扯过锦被盖过头顶,粗鲁的举动,透露出主人内心的烦躁。
见状,康熙紧拧的眉头渐渐松开,指尖自然松弛下来,小心挪步上前,坐在床沿,紧盯林琉璃的背影良久,直至林琉璃不耐烦轻拍床板,这才收回目光,起身:“朕还有事,先走了。”
“七格格的事情,真的跟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记得拦下温贵妃上门,臣妾喜静,不许任何人来打搅臣妾的清静。”
为了阻拦温贵妃上门拜访,林琉璃不惜暂时压下怒火,转身对康熙柔声道。
“朕知晓了,你安生歇息吧!”
听见林琉璃的话,康熙扭头对她看去,犀利的目光落在那张苍白的脸,注意到对方被自己折腾得不轻,勾出两分怜惜。
因康熙介入,这件事情总算是能安生落下帷幕,温贵妃也日日钻进佛堂念经拜佛,开始食素起来。
过了几日,秋老虎上头,紫禁城热得跟蒸桑拿似的,热得呆不住。
康熙紧急拟了一个名单出来,通知名单上的人收拾东西,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出宫避暑。
避暑行宫。
“娘娘您快尝尝这是刚进贡上来的寒瓜(西瓜),奴婢用冰镇过,正好可以入口消暑。”金嬷嬷小心翼翼端来一盘切成薄片的西瓜上来,对林琉璃说道。
说着,面露骄傲道:“听说这寒瓜,此次上供的也不过几百个,十分珍贵,皇上就赏了娘娘十个,嫔位以上的小主们,也就人手两个,这个份恩宠,就咱们永寿宫独享。”
“嬷嬷您也不瞧瞧,永寿宫内住的是谁?那可是皇上的心尖尖,寒瓜该往哪送,送多少个,底下的奴才们能没点眼力见吗?”
听金嬷嬷的话,红杏与有荣焉,倨傲昂首挺胸道。
红杏此话一出,金宝立即察觉不妙,迅速抬手轻拍一下她的肩膀,余光边观察林琉璃的微表情,边怒斥红杏:“这话可不能乱说,以免给娘娘招来麻烦,寒瓜可t是稀缺货,唯有皇上有赏赐的权利,奴才们就算是想要借花献佛,那也得有这权利才是。”
语毕,注意到林琉璃面露赞赏,紧绷的心弦,这才敢稍稍松解下来。
被金宝这一怒斥,红杏洋洋得意的脑袋一瞬惊醒缓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有多不合时宜,顿时吓得后背冷汗淋漓,双膝一软跪地磕头请罪:“奴婢该死……”
“行了,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晦气话,回去找本经书,照葫芦画瓢给本宫抄十遍,三日后交上来,小惩大诫,身处皇宫,能管住嘴,学会多听多做,少说,少看,才是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