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陵川城小,城中不过数百栋房屋,百姓千余人,已经驻扎了两千的通州兵,现在又涌入三千的天雄军,只能是住在一起挤一挤,稍微将就一下。
作为游击衔将领的卢象观,分到了一套富户宅院,他带着几个亲兵住了进去,虽然这套的宅院里,也住了五个通州军士,但并不是非常拥挤,条件也算可以——至少比在户外露宿强太多了,这个天气会冻死人。
接下来也没有战事发生,只要死死守住南山关、陵川城这类的关隘,太行山中的残余流寇,只有死路一条!下山投降是最好选择,否则只会冻死、饿死,不战而败亡。
故而守株待兔是很不错的选择。
因为没有战事发生,卢象观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驻守同在一城的通州军给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跟他住在同一宅院里,这位名叫王贵祥的年轻人,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中,深深吸引了卢象观的观察目光。
贵公子。
卢象观认为他是来自某个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家世一定很好。
因为他早上洗牙用的是牙膏牙刷,用香皂洗脸,再用厚实柔软的毛巾擦干——这些都是来自许家庄的商品,非豪富之家用不起。
穿的是针织羊毛衣、毛绒裤,铝排扣呢子风衣,脚下是一双擦的很亮的牛皮靴,走起路来踏踏响。
吃的伙食也非常丰盛,早上是米粥配咸鸡蛋,还有玉米面窝窝头,吃的还算朴素,但中午有香喷喷的米饭,有煎火腿,有牛肉罐头或猪肉罐头,2斤装份量,有紫菜海带汤,据说能补充什么碘跟维生素,还有压缩饼干、奶糖等零食,可以干吃,也可泡水喝。
晚饭则同样丰盛,经常摆出一口大锅,弄一个部队火锅,或者猪肉白菜炖粉条,卢象观被邀请过去吃过两次,简直美味至极,吃过之后,随身携带的那些干粮、醋布,在口中再无味道,甚至想吐。
另外王贵祥的身边,还有个秀丽贤惠的女子伺候,而且知书达理,出口文雅,一听就知道是读过书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像个侍女丫鬟般,对王贵祥无微不至的照顾,温顺体贴至极,比自己家里那个母夜叉好太多。
羡慕。
不,嫉妒,卢象观有点嫉妒了,对这个叫王贵祥年轻人的生活,心底不可遏制的产生了嫉妒情绪,这哪里是在参军打仗,分明是在享受军旅生活,甚至神通广大到把不被允许的女眷都带到军中,只能说明,这个叫王贵祥的年轻人,他父亲至少是总兵级的高官。
“王贤弟,不知你现居何职,父亲在何处高就?”这天,卢象观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好奇,开口问道。
“我?”
王贵祥指了指自己,道:“通州军丁字营什长王贵祥,之前是一名兵士,立了点战功,最近升到了什长,父亲早死,曾是漕运河工。”
“什长,你怎么可能只是什长?”
卢象观吃了一惊,一脸难以置信,连连摇头:“莫开玩笑了,王贤弟,你定然家世不凡,出身名门!”
噗嗤~
王贵祥笑了,斩钉截铁道:“数日之前,我确实是普通兵士一名,卢游击可找人询问,绝无假话!”
“那你为何如此富有,每日都如此享受,平日用的全是许家庄特产,穿呢子风衣、吃罐头、拥美姬,这是普通兵士能有的待遇么?”卢象观坚决不信。
“哈哈哈哈|!”
王贵祥仰头大笑,道:“前些天打击流寇,我力擒流寇青壮48人,俘虏老弱妇孺274人,一共得分红836块银元,再去许家庄商队,以较便宜的批发价,买了些享受之物,至于跟在我身边的慧兰,本是革里眼贺一龙的小妾,我把她救了出来,支付了30银元的赎身费,便可留在身边伺候,如今通州军中,像慧兰这样的可怜女子极多,不止是我一个赎人,而我以后也会好好待她,至少给一平妻地位。”
说完,他不顾卢象观瞪圆的眼睛,把满脸羞涩与幸福的慧兰拥入怀中。
不错。
王贵祥变了,较之于仅仅十几天前的他,都发生翻天覆地,简直判若云泥的改变。
现在的他,习惯了高消费的生活,品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更开拓了自己的胸怀和眼界,已站在全新的高度和视角上,去看待和认识这个世界,再不是那个穷的什么欲望都要克制的王贵祥。
如今他不仅释放出了自己的欲望,还有了更大的魄力和野望,心里的那团功名火花点燃了起来,制定了更高的目标,发誓要成为人上人!必须过上更加富足幸福的生活,若得不得这些,他宁愿在战斗中死去!毕竟该享受的他已享受过了。
总而言之,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王贵祥,而是卢象观误认为的潜在贵公子了。
轰轰~
像挨了两记天雷,卢象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