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rdo;琥珀不解道。&ldo;哦。&rdo;十一娘笑道,&ldo;我是说,秦姨娘对侯爷真的是很了解。&rdo;然后一副突然想起来的表情,&ldo;对了,我让你去打听金鱼巷的宅子,可有什么消息?&rdo;琥珀忙道:&ldo;说多亏万大显带着万二显半夜爬到房顶扫雪,只有一间耳房坍塌了。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事!&rdo;&ldo;这个万大显,倒是个能干的!&rdo;十一娘不由微微颌首。琥珀却担心:&ldo;这里要修,那里要整,等到了明天开春,我们得花多少钱子啊!&rdo;十一娘不禁笑起来。黄婆子拿着人参回到自己住的偏院,望着昏黄灯光下儿子腊黄的小脸,她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旁的黄老汉不由低声道:&ldo;怎么?陈续媳妇那里也没人参?&rdo;黄婆子摇头,从怀里掏出先前晚香给的人参:&ldo;只怕以后弄不到了!&rdo;黄老汉忙道:&ldo;出了什么事?&rdo;&ldo;没事。&rdo;黄婆子表情有些苦涩,&ldo;拿了她那么多的东西,是还债的时候了!&rdo;黄老汉听着心惊rou跳的:&ldo;怎么个还法?&rdo;说着,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ldo;该卖的都卖了,我们拿什么还啊?&rdo;黄婆子没做声,只是嘱咐丈夫:&ldo;你把这个收好了。细细的用,也能顶上一年。一年之后的事,谁又说的清楚!&rdo;声音里到底有了几分精神。第二天一大早,就重新排了去施粥的人。&ldo;您倒知道讨好内院的人。&rdo;有媳妇子不服气,&ldo;人家内院的人去施粥,每日还有三十文的贴补,我们倒好,白干活!&rdo;黄婆子听着一怔:&ldo;谁说的?&rdo;&ldo;太夫人亲自点头同意的。&rdo;那媳妇子拂了拂鬓角,&ldo;您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姑奶奶的大嫂在太夫人院子当差,这可是我们家姑奶奶亲口说的。&rdo;其他人一听,都炸起来。&ldo;大家都一样的当差,凭什么他们有三十文我们就没那三十文?&rdo;&ldo;就是,就是。每年都这样。各屋有头脸的妈妈们到粥棚显摆完了,就该我们这些人去施粥了。也不看看今年这风雪有多大!&rdo;黄婆子见场面有些乱,朝着平日和她相好的两个媳妇子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立刻嚷道:&ldo;好了,好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谁让我们是外院的,不比内院的尊贵。有本事求人把自己调到内院去啊!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rdo;一下子把其他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黄婆子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笑道:&ldo;我也不愿意。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要怪,只怪我这个领头的没本事。&rdo;说着,很无奈地叹了口气,&ldo;要是大家有高枝,我也不挡着。&rdo;媳妇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了。&ldo;好了,好了。大家都忙去吧!&rdo;和黄婆子相好的媳妇子出面解围,大家讪讪然地散了。黄婆子就朝那两个媳妇子使眼色,三人一前一后去了厨房后面的天井。&ldo;你们两人也去施粥。&rdo;黄婆子的声音有些低,&ldo;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rdo;两个媳妇子吓了一大跳,交换了一个眼色。&ldo;黄姐姐,这,这不大好吧……&rdo;其中一个犹豫道,&ldo;就是出了事,我们也讨不了好。&rdo;&ldo;是啊!&rdo;另一个笑道,&ldo;我们无所谓,在哪里不是当差。姐姐可不同。好不容易熬到这外院厨房的管事,在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犯不着为这事出头……&rdo;黄婆子何尝不知道。可要是当初有第二条路走,她也不至于接了晚香的东西……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只好一条路走到底。指了指东边,低声道:&ldo;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大家只管做事,其他的都别管。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我们来背黑锅。何况,苍蝇不盯无fèng的蛋。要是干干净净的,谁又能把谁怎样?&rdo;那媳妇子不由掩嘴而笑:&ldo;这种事,哪有干净的时候。想当年,原来的侯爷夫人当家,不也拿了糙米换精米。何况是三夫人当家?&rdo;黄婆子笑起来:&ldo;就是。我们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rdo;那媳妇子点头:&ldo;您放心。有什么一准来报了您。&rdo;黄婆子放下心来。到了晚上,那媳妇子趁黑摸到黄婆子屋里。&ldo;不是糙米,是霉米。&rdo;黄婆子心中一喜。&ldo;你可看清楚了!&rdo;&ldo;一清二楚。&rdo;那媳妇子低声道,&ldo;上面是精米,下面是霉米。一看就是做了手脚的。&rdo;&ldo;多不多?&rdo;&ldo;有三十几袋。&rdo;黄婆子想了想:&ldo;暂时别声张。既然是有心的,肯定还有后手。等他们想换都来不及换的时候再说。&rdo;媳妇子会意,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才散。……过了几天,晚香事发──她收菜迟了,各房到了未初才吃到热菜热饭。太夫人深深地看了三夫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家里这么多人,肯定是有矛盾的,但把矛盾闹到这种程度……做为管家的三夫人,虽然谈不上颜面尽失,但持家的能力已深受怀疑。她哪里还站得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地去了厨房。远远的,就听到晚香的嚎哭声:&ldo;……不过是欺负我没人了,想着我的差事罢了……我去了一趟茅房,送菜的人就走了……这样的冤枉我……我不活了!有本事去太夫人面前对质去,我可不是软柿子,你们想怎么捏拿就怎么捏拿……&rdo;甘老泉早就找了几个媳妇子等着三夫人来,准备好好的说说晚香的不是。看见三夫人,都殷勤地迎了出来。三夫人却脚步一顿,转身去了十一娘那里:&ldo;……家里的差事总得有人做,不用她也要用别人。何况她一向做的好好的。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的时候。她这样死不认错,还嚷着要去太夫人面前对质。事情到底怎样,厨房里的媳妇子、婆子一大堆,也不是说不明白。但这样闹起来,我是管家的纵然没颜面,她原是你大姐惯用的,也没什么光彩。还请四弟妹劝劝她。&rdo;语气有些生硬,有几分威胁的味道。十一娘颇有些意外。晚香是府里的老人了,这是两败俱伤的法子,她应该很清楚才是……&ldo;三嫂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rdo;她笑道,&ldo;不过,三嫂也别着急。事情到底怎样,厨房的媳妇子、婆子一大堆,不是说不明白的。我这就叫人去把她叫来问一问!&rdo;三夫人听着她话里有话,柔中带刚,脸色微变,冷冷地起身:&ldo;那就请四弟妹费心多问问了!&rdo;十一娘笑着送她出门,让琥珀去把晚香叫来。冬青因要回避五夫人,怕惹了麻烦,哪里也不去,天天在十一娘跟前做针线。见琥珀去叫晚香,不由低声劝道:&ldo;夫人,晚香在府里一向横行,大家都是知道的。您犯不着为了她和三夫人不痛快……&rdo;十一娘摇头:&ldo;她想掌家,越久越好。可太夫人却未必这样想……除非永远这样,不然,我在她面前陪多少小心也是没用的。既然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总是要得罪的。什么时候得罪都一样!&rdo;冬青听她说的有道理,连连点头。十一娘却奇道:&ldo;按道理晚香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才是,怎么犯了这样挑不上筷子的错!&rdo;冬青想了想,笑道:&ldo;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说不定是遭了谁的手?&rdo;十一娘觉得这也有可能。待晚香一到,直接问她:&ldo;这可不像你犯的错?&rdo;竟然把个晚香说的笑起来:&ldo;四夫人真是火眼金睛。&rdo;又拿眼睛扫了一旁服侍的冬青一眼。十一娘看着这样子是有话要说,遣了身边服侍的。晚香立刻上前几步在十一娘耳边道:&ldo;夫人,我找到扳倒三夫人的事了。&rdo;十一娘听着心头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施粥的事来……&ldo;你说话可要有根有据才是。&rdo;她不动声色地望着晚香,&ldo;诬告主人,可不是打几板子就能过的事!&rdo;&ldo;夫人放心,我晚香是什么人,怎会做那捕风捉影的事。&rdo;晚香冷冷地笑道,&ldo;三夫人早存了心思,想在施粥的粮米上捞一把。先只是好坏参半,后来见没有发现,就全换成糙米。这几天,运来的却全是霉米。如今粥棚那里堆着七、八天的粮食。您这个时候带了人去看,我保持人赃俱获。她就是想说什么一时失察的话也说不过去。&rdo;她眼中冒着寒光,&ldo;她不脱层皮就想把我们这些人都整死,门都没有!&rdo;十一娘望着她眼中的怨忿,更惊愕于三夫人的行为。&ldo;霉米?你可看清楚了!&rdo;她原来也猜测过三夫人会在这上面捞一把,把好米换成糙米,可没想到,竟然用霉米……在她的印象中,霉米是会吃死人的!晚香见她好像不相信的样子,赌咒发誓:&ldo;我要是胡说,让我不得好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