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转头,目光落在伏案写字的沈初身上。<p>
见他身姿端直,宛若一丛修竹,悬腕提笔,落笔流畅,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腕又细又白。<p>
嗤,一个男子,竟比女子的手腕还白。<p>
他冷哼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p>
沈初抄完一卷经书,察觉到身后气息平稳,扭头见裴渊靠在床头,似乎睡得十分沉。<p>
她暗暗松了口气。<p>
荷包今儿是找不到了,只能另外想办法再找吧。<p>
沈初轻手轻脚地离开。<p>
她离开不久,裴渊就醒了。<p>
贴身内侍金宝点了灯进来,轻声问:“趁着屋子里气息尚未完全淡去,殿下要不要再睡会儿?”<p>
裴渊摇头,缓缓起身。<p>
他自幼入睡困难,常年梦魇,昨夜和陌生女子缠绵一夜后竟睡得十分深沉,深沉到对方离开都未察觉。<p>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p>
所以他没有退掉这间暗房,也没让人收拾,想试试是不是这间屋里的气息有助眠作用。<p>
没想到刚睡着,就被沈初吵醒了。<p>
裴渊从怀里摸出那只湖蓝色的荷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荷包里散发出来的冷香味令他阴郁的心情趋于平静。<p>
“去把房间退了吧,可能真正让我睡着的是这只荷包。”<p>
金宝大喜,“可是荷包里的药材有用?不如回去后让太医照着药材配制同样的药方,说不定可以让殿下入眠。”<p>
“嗯。孙严呢?有没有查到昨夜和我在一起的女子是谁?”<p>
“已经去查了,咱们去各府都要来了一份有安神药的荷包,正在比对呢。<p>
只是跟着来礼佛的女眷不少,一时半刻不好查。”<p>
金宝汇报完,忍不住问:“殿下,您不是向来看不上小沈状元吗?怎么今儿个竟放过他?”<p>
裴渊眼皮微抬,想起今日一早看到沈初面不改色地将两个死人丢进长宁侯夫人房里的情形,不由淡笑:<p>
“长宁侯一家都是窝囊废,原本以为沈初也是,不过今日看着还有两分血性。”<p>
血性?<p>
金宝挠头,想起沈初温文尔雅的模样,“殿下怎么看出血性二字的?”<p>
裴渊没说话,拿起桌上抄好的经文,不由眉毛微挑。<p>
字迹观之如脱缰野马,自有一股狂放的生命力。<p>
他不由想起沈初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即使嘴里说着卑躬屈膝的话,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奴意。<p>
口不对心的人,他见多了。<p>
但这个沈初,却有点意思,那双眼睛就像小时候被他打断腿的小狗一般,明明就很想咬他,却又不得不垂着眼摇尾乞怜。<p>
这种恨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情舒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