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绣郎还让我问小姐院子里的鸢歌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鸢歌是流水小筑的总管,也是小姐的贴身心腹婢女,平日里最得下人的敬重,听说为人稳重,谨慎可靠,跟主君身边的瑞明一样讨主子欢心。薛凌玉想当然把姜禾当成了鸢歌。他怎么瞧这个女人都跟稳重两个字搭不上边,那双眼睛倒是十分有锋芒,有经受磨砺的痕迹,就是转玉佩时的样子,颇有纨绔潇洒的意味。若是主子都喜欢这样的奴婢,他大概这辈子都不能讨主子欢心了。对于薛凌玉的手艺,姜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里衣上的梅花绣得不错,回去跟方绣郎说,小姐还要一件正红色的嫁衣,需得在五月前做好。”薛凌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非府里的绣郎都一起赶工,不然五月之前不可能做出一件完整的嫁衣出来。”虽只跟着方绣郎学习了几日,但是薛凌玉清楚的明白,嫁衣是所有衣物中绣法最繁琐的,就算是未出阁的男子,也得花费至少三年来绣自己的嫁衣,更别提想要在短短几个月间就做出一件嫁衣了。姜禾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做到,薛凌玉脑海里充斥着不可能三个字,他都开始怀疑是这个女人故意为难了。“我没听说小姐要娶夫,府里如今连个小妾都没有,小姐哪里需要嫁衣,你就是欺负人。”这已经是薛凌玉不知第几次说自己在欺负他,她若是真的想要欺负他,有一百几千种法子,哪里是这般,不过他的话倒是让姜禾眼底浮现出玩味,“谁说府里现在没有小妾了,小姐不是有个爱妾吗?”爱妾就在眼前,姜禾这般问,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明白。薛凌玉只知道小姐的爱妾无故失踪,害得府内许多伺候的奴婢遭牵连被赶出去,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小姐伤心得不成样子,甚至还无心打理生意。薛凌玉并不好奇这些,别人的事情关他甚事,可是他的目光一直在仔细搜寻着地面,想要找到自己宝贝银子的踪影,嘴巴上故意拖延时间问道。“小姐的爱妾不是失踪了吗?我来府里晚,不知道这些,你能给我讲讲吗?”他的小把戏自然没逃过姜禾的眼睛,令她险些笑出声,她该怎么样才能让薛凌玉知道,与其费尽心思的找几两银子,不如直接问她,毕竟她也算有点小钱。姜禾看着薛凌玉的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轻笑道:“你想知道啊,那我就讲给你听吧。”“小姐的爱妾生得极美,从前在都城中受无数人的追捧,若非家中变故,也不可能入府邸,不过两人婚后倒也算和睦,爱妾想要天上的星星,小姐就赶紧去摘了月亮给他,丝毫不敢怠慢。”姜禾说完,顿了片刻,去看薛凌玉的神色。薛凌玉正怀疑银子是不是掉到了美人塌下,毕竟那晚他就是被按到了这上面,姜禾说的话他一直听着,不过就只有耳朵在听,这一门心思都在找银子上。姜禾凑到薛凌玉的跟前,目光复杂道:“若是小姐的爱妾还在,小姐应当会十分高兴,毕竟她已经打算将妾室扶正,给他一个体面的身份,不叫旁人轻视。”姜禾突然离得那么近,薛凌玉一个没注意,脚底打滑往后栽去。姜禾立马搂住了他的细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薛凌玉脸上的面纱此时滑落了下来,露出那张明媚皓齿的小脸,他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正对上了姜禾。薛凌玉带着疑惑,“什么扶正?”姜禾定了定神,“没什么。”若是薛凌玉还有记忆,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定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从姜禾怀里出来,薛凌玉赶紧带上了面纱,姜禾见他如此着急,将笑憋了回去,薛凌玉戴好后瞪了她一眼,“心言和我说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脸,要不然会抓我去做小姐的小妾的。”姜禾心里一阵笑,她也不是有点姿色的就要纳作妾,必须得是薛凌玉这样特别有姿色的才行。眼看天色不早了,姜禾故意举了举手里的银子,“你是在找这个吗?”薛凌玉的眼睛一亮,便要伸手去拿回来。姜禾将银子收好,指向桌子上的一抹红色,这才是她的目的,“把这个嫁衣带回去,绣好之后我就还给你。”薛凌玉的眉头皱得老高,见姜禾是真的不愿意还给自己,只能不情不愿的去拿了嫁衣,小声嘀咕了一句,“纨绔。”原来他的银子是落到了这个女人手里,怪不得在地上找那么久都没找到。姜禾在听到他那声纨绔后,愣了好一会儿。薛凌玉回去后赌气想要将嫁衣丢掉,可一想到自己的银子,只好忍气吞声,开始绣这半成品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