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上角挂着一个显眼的金发色块,正是刚刚离开的安室透。他走得很慢,同手同脚的姿态里带着恍惚,魂魄出窍的状态呼之欲出。
避免他提前与诸伏景光碰上,唐沢裕为他指的是另一条路。
主干道上走的是诸伏景光,黑发蓝眼的白大褂男人维持着恒定的步频,茶发的小女孩跟在身后。走着走着,灰原哀步伐加快,慢慢地牵上了他的手。
两人身后很远的位置,一条空白的走廊上,深蓝的小西装在门缝里闪过一角。感应门开启又关闭,柯南在门口停住,随即又退回房间内。
废弃的房间里没有监控,但想必此时此刻,他已经拿到准备好的报告了。
——明明还有这么多正在发生的事,漫画却偏偏只字不提,更新的内容里,只吝啬地放出了柯南的历险。
灰原哀的经历,在她与柯南分头行动后,便再也没出现在画面中。理所当然的,诸伏景光的存在,再一次被漫画隐瞒了过去。
安室透更是戛然而止。
在唐沢裕脱口而出那句感兴趣的台词以后,弹幕群情激奋地抵制了一圈“老变态酒厂boss”,之后的对话,没有被漫画收录分毫。
缺斤少两的篇幅,让这次更新的结尾变化了一番意味,不像是胸有成竹地吊足胃口,反而像发现一切渐渐脱离掌控时,惊慌失措的一刀切。
唐沢裕微笑起来。
现在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呢?
柯南、灰原哀、安室透,三条线都已经触及核心。现在监控上正在发生的事,只要漫画继续往后收录哪怕那么一点,都会极大幅度地推动完结的进程。
弹幕以为安室透面见boss、柯南拿到报告已经是爆炸性的剧情进展,殊不知,更为庞大的信息量还在后面。
柯南手里思维跃迁的实验报告,直接触及了酒厂核心的研究本身;
诸伏景光。早在唐沢裕参与的第一次主线,杯户公园,当他隔着保时捷的车窗与他对视时,漫画便有意掩盖了他的存在。
而安室透——降谷正晃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漫画里,他的职位实在是太敏感了。抛开他与账簿不提,之后的对话里,唐沢裕掀开降谷零卧底的身份,更是在棋局里直接将军。
三个视角,都是绝路。
唐沢裕曾经步步为营,他用邮件、用玫瑰、用案件,如履薄冰、一点点试探着漫画容忍的底线。三选一悬念迭起、发展**频出,无边无际的天幕上方,他用精彩的剧情麻痹那只无形的眼,让它抛弃客观,转投向自己所导演的,跌宕起伏的剧本。
现在,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深黑的微光照亮了他的脸,唐沢裕支着侧颔,以一种悠闲的姿态等待着。他已经布置了这么久,收网的时候,自然具备着十足的耐性。
单手无意识磕了下烟盒,空的。里面已经没有糖了。
“……”唐沢裕难以置信地瞥了眼空盒子。
满满一包的薄荷烟,塔楼上他只点燃了一根,从琴酒手里走了一圈,不仅里面的内容货不对板,就连分量也凭空蒸发许多。
他想找点事打发时间,仅有的三根香烟糖,却都在等待安室透回话的间隙里咔嚓咔嚓嚼完了。
他又不死心地晃晃烟盒,心虚的纸壳鸦雀无声,只有撕开的口子,里面响起空****的风声。
唐沢裕泄气地靠在椅背,食指一弹盒盖:“……麻烦。”
他喃喃自语一句,不知道是在埋怨换走了烟的人,还是意有所指地隐喻其他什么。
没有了糖,他便没耐心空耗下去,半撩眼皮开口:“没看见吗?他们已经在猜测会怎么解密酒厂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说话,一般人做来疯疯癫癫的景象,在他身上却平淡无比,好像这天生就是件平常的事。
只是唐沢裕并不是自言自语。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耳畔的系统姗姗来迟:
电子音:【你想起什么了?】
唐沢裕轻飘飘道:【不多。】
他放回烟盒,单手悠然地支在耳后。
【大概是,推测出所有剧本的地步吧。】他漫不经心地说,【完结的剧本,我已经替你写好了。想看看吗?】
这是最后一步。
——他要将撰写结局的权利,从漫画的手里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