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他平时也会点着,顾言进门时屋里静悄悄的,没觉出什么不同,垂着眼换上拖鞋。
嗓子又疼又痒,他想咳却皱眉压着,从口道理摸出含片放嘴里,一回身,发现庄念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咳。。。咳咳。。。”顾言猝不及防的咳嗽出声,右手握拳虚抵在唇边,“怎么还没睡。”
庄念咬着内唇没说话,从沙发上下来,没穿鞋跑进厨房盛了碗温着的川贝雪梨汤。
“喝。”他很久没有主动和顾言说话了,像是被圈养的狼崽子,没良心。
顾言扫了眼,碗口上腾着的白雾带着甜味儿。
他轻轻一笑,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碗没递回去,搁在旁边的钥匙台上:
“用不着自责愧疚,我想瞒着,你当然不会知道,已经好多了,不要难过。”
他的视线轻轻擦过庄念眼角微垂的眉眼,落在身侧的手抬起一寸,想到什么又垂下去,轻轻笑了笑。
庄念突然觉得鼻酸,酸的发疼,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
生病的人是顾言,一句关心也没有得到的也是顾言,最后却是他被宽慰了一句‘不要难过’。
顾言说话的时候没太去看庄念,也并没有发现庄念红透了的眼尾。
他自然踢掉脚上的鞋,蹲下去,隔着衣料拖起庄念的脚踝,一只一只穿在对方脚上。
“地上凉,会感冒。”
顾言对鞋子有洁癖,住院时他就发现了,他穿的拖鞋别人从来不换着穿,他自己也会很刻意的在离开时把鞋子放进柜子里。
现在那双鞋套在自己脚上。
庄念觉得喉咙干,又立刻凭借医生的专业素养知道感冒不会这么快被传染。
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向着提着,他慌张的退了一步。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最起码也要说一句对不起,再补一句谢谢。
可眼下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嗓子紧的厉害,被碰过的脚踝烧烫着,让他只想逃跑。
“那你。。。你早点休息。”说完,他就真的踏着那双不太合脚的鞋磕磕绊绊的跑走了。
顾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被一碗雪梨汤暖着的神色倏地暗了下去。
玄关处的落地灯将他的影斜斜投在地面上,孤零零的。
这一夜顾言睡得不安稳,半夜又烧起来。
庄念偷偷送进来的白开水被他喝光,他起身去客厅找水喝。
房门才一打开,卫生间亮着的光从虚掩的门缝透出来。
没刻意藏着,拖鞋踏在地板上是有声音的,可里面的人却听不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