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听到动静后跑回来,低头一看,周大志正死死地抓住野草,脚悬空在下面找不到任何落脚点。
“你个杂种,还不快点拉老子上去!”周大志咬紧后槽牙说道。
栓子听到周大志骂人本能的想躲,往旁边跑了两步发现周大志没追上来,又回到原处。
“愣着干什么,快点拉我上去!”周大志手上紧紧的攥着纤细的杂草。
栓子脑中闪过应有初和二柱说的话。
那边很高,掉下去是会死人的。
死了,就不在了。
爹死了,就没人打娘了,死了,也就没人骂他了。
“快呀,快拉我呀!或者你赶紧去田婶家叫人来!”周大志一声声的喊着。
栓子回过神来,喃喃的对着周大志说:“你死了,就没人打娘了。”
“小兔崽子,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快去叫人!”周大志喊着。
栓子看着周大志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淡淡道:“爹,你去死吧。”
周大志不可置信,目眦欲裂:“拉我,快拉我,栓子快拉爹上去,我保证不打你娘了,快拉我呀!!”
栓子漠然的看着周大志无动于衷,周大志开始害怕了,撕心裂肺的喊道:“栓子,求你了,快拉我一把……”
栓子静静的看着周大志做垂死挣扎,耳边已经听不到周大志骂人的怒吼,求人的哀声,求救的呼声,只听见周大志手上的救命稻草正一根一根的绷裂声。
哒哒哒……
随着最后一根草的断裂,周大志急速的下坠。
“砰”。
正值三伏天,周大志的遗体不易久放,加上家里拮据,何春芳想着一切从简,停灵一天便安排下葬。
可周母死活不同意,在众人面前又哭又闹,甚至开始诋毁何春芳的名声,说她克死了丈夫,这克夫的骂名一出,彻底绝了何春芳改嫁的路。
何春芳还有栓子要照顾,本就无心改嫁,便没和周母计较。在她多次劝阻无果后,只能听周母的话停灵三天再安葬,接下来就是采买纸钱,香烛和纸人等等一系列丧葬用品。
可周家的钱早就让周大志败光了,何春芳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周母被迫拿出自己攒下的棺材本,加上各家出的份子钱,才勉勉强强的够用。
流水席仅仅办了一天,第二天就没人来周家吃席了,原因无他,周大志臭了。
据当天守夜的村民说,周大志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开始发臭,第二天甚至有黑水从棺材缝滴落,简直恶臭熏天,在这样的环境里,谁还吃得下饭。
腐臭在第三天达到了登峰,应有初一家挨着周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家人全跑到村长家避难。
应有初和应财在堂屋坐着和村长等人说着话,俞安和周红珠在里屋,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笑声,惹得应有初频频朝里屋探头。
这几日俞安对他似乎冷淡了许多,白天的态度一如既往,但到了晚上,他刚搂搂抱抱一分钟不到,俞安就会推开他,然后避他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