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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 魔族是世界的毒瘤（第1页）

黑暗法师提到的似乎是颇为秘辛的历史相关，而林恩对于这个大陆的历史几乎一无所知。在书籍尚且需要人手抄的情况下，许多记载与手札都是孤本，法师学院藏书室内有关人类历史的记载格外短暂，仅仅提及近几十年国王换代、贵族动乱、歌功颂德之类没什么营养的东西，林恩对此毫无兴趣，又整天因为紧绷的手头而忙成陀螺，进了藏书室也只会翻阅魔法书。黑暗法师要求他完成的任务似乎与遏制魔族复苏有关，而魔族战争要追溯百年之久，这个国家对过去的态度暧昧不明，记载更久远历史的书籍只有在准入资格严苛的皇室才会光明正大摆放出来。林恩先前想要寻找巫妖这种久远死灵的相关资料，曾动过心思，想通过黑龙混血乌里克斯得到皇室学院藏书室的进入名额……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黑暗法师给打包带来了北陆。所以，在这个技能全部点在魔法侧的世界，林恩所知晓的一切都是别人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语，他也就没意识到，黑暗法师究竟透露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人类抢夺的东西很多。”黑暗法师也对于自己随口说了什么并不在意，继续语气漠然道：“人类现在使用的很多魔法，在几百年前都属于异族，几百年甚至不够一只纯血精灵生长成年，却足以让人类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再过几百年，整个大陆的主人都该彻底变成人类了。”“大陆的主人不是人类吗？”林恩下意识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从人类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生物的本能中扭转看法，毕竟就算知晓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异族，但他见到的数目也极少。这话惹得黑暗法师特意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从斗篷阴影下看出来的视线有些古怪，在簌簌的风雪中，透露出一种不明的审视意味。“……你倒是足够傲慢。”黑暗法师语气微妙道：“理所当然将人类视为世界的中心……或许人族勇者这个身份，其实更加适合你。”“……”林恩有些莫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和“勇者”扯上关系了。“去做你该做的吧。”这么说着，黑暗法师的语气突然冷淡了下来。“将魔族泄露出的污染清除，在这一代的勇者人选确定之前，暂缓它们复苏的脚步。”宽大的黑袍继续慢吞吞向前走去，伴随着骨片碰撞的“哗啦”声。“魔族的复苏会为整个大陆带来灾难。”黑暗法师的声音里犹如带着冰碴，在呼啸的北陆暴风雪中泛着更似坚冰的温度。“他们以覆灭其他种族为目标，并且已经成功过一次——魔族是整个世界的毒瘤。”……接下来的几天，林恩一直都在处理这种“东西”。“东西”是黑暗法师对其的蔑称，比起这种分辨不清究竟带有什么特征的叫法，林恩认为，它更像是一种以黑暗魔力为载体的“污染”。这种“污染”以通体漆黑为特征，带着黑暗魔力的波动，但却同正常的黑暗魔力不同，仿佛从魔力深处透露出腐臭的气息一般，让林恩每次处理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屏住呼吸。剑术攻击与魔法攻击均奏效，但无本体使得物理攻击无法将它“杀死”，黑暗魔力对于其它魔力也存在压制，目前尚且不清楚光属性魔力是否奏效，但对于林恩来说，如果想要其彻底消失，仍旧需要黑暗魔力的施压。这使得林恩使用黑暗魔力更加得心应手。就比如现在。簌簌风雪中，浓郁的黑气迎面向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生物”盖去，在黑雾将其笼罩的一瞬间，该“生物”好似激动到抽搐一般，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甚至即便这股魔力对它产生伤害，也丝毫不见排斥，仿佛身置于陶醉的气息中，即便快被碾碎也不愿逃离。漆黑的雾气在“生物”身后凝实，缓缓露出一个人形的影子。“锵”的一声，锋利的剑刃归鞘，黑雾中缓慢露出一半都埋进长毛披风领口的脸蛋，随便扎起来的头发似乎最近生长了一点儿，从很短的马尾变成了稍短的马尾，发尾垂在颈后，黑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面上也不见表情。口鼻处没有呼吸出的白色雾状，好像在憋着一口气。直到通体漆黑的“生物”猛然碎成无数块，随后紧接着被缭绕的黑气碾碎，溃散成一片黑沙，在被暴风雪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恩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白雾，把脸埋在柔软的披风毛领里，呼吸起北陆带着冷意的干燥空气。他已经重复做这种事做了好几天了。魔族污染怪物的出现完全没有规律，有时他闷头走上很久才能遇上一只，而有时又好像一脚踏进了这种怪物的老巢，短短几息就有好几只怪物像见了美味一般向他疯狂奔来——而越往魔族战场古遗迹的深处走，这种情况也就出现得越多。有时候，这种怪物甚至会在他休息时出现，直到恶臭的魔力气息将他惊醒，林恩才会铁青着脸从兽皮帐篷里一跃而起，带着点起床气将长得比深海鱼还自由的怪物用剑气切成碎块，最后再一同将其碾碎为黑色的沙砾，被风一吹就散了。黑暗法师只在最初提点过他怎么杀死这种东西，之后就一直都在旁观，分明这种“工作”对他而言完全用不着帮手，扔给林恩做也颇为简单，但他就是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也不动手，看不出是什么心思，像一个挑剔又沉默的监工。虽然黑暗魔力同样能够将这种怪物碾碎杀死，但那要耗费的力气远比起碾碎一堆“肉块”要大得多，对于林恩来说，两种手段都用上能够让这种“怪物”消失得更快，而黑暗法师对于他这种将黑暗魔法与剑术结合的攻击方式也没做任何贬低，甚至还隐隐有些赞同。“……”解决完这只“污染”，林恩随便选了一个方位，继续顶着风雪迈开步伐，附近旁观的黑暗法师则一改先前领路的位置，在林恩动身后，不紧不慢跟了上去，丝毫不担心林恩会不会走错方向。——可能就算走错了也无所谓，在这段时间过去之后，林恩发现，他对于这些“怪物”而言可能是什么散发着奇怪吸引力的东西。

就算他站着不动，过段时间也会有兴奋得像只狒狒的“怪物”狂奔而来，带着股美食荒漠中遇见豪华大餐的激动，再陶醉无比地在他手下化成沙砾……怎么说呢，稍微有点恶心。这样搞得他已经有些心情沉重了，如果连魔族外溢的污染“怪物”都是这种情况，倘若像黑暗法师先前说的，魔族会在勇者人选彻底确定后开始复苏……他到时候不会面临丧尸围城那种可怕的情况吧？抱着这种心态，林恩清理起“怪物”也更加卖力起来——直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北陆目前仍旧是白昼长于黑夜的状态，不过多亏了极昼已经结束，林恩能根据黑夜出现的次数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在意识到现在他不仅算是放了托兰第一个鸽子，第二个鸽子也眼看着就要放飞，饶是黑暗法师在旁边盯着，他也忍不住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我们能回去一趟吗？”林恩终于提出了这个要求，为了免得黑暗法师发现什么不对，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用快些的移动方式的话，一来一回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你当初只叫我补充一个月的东西，所以我的生活物资现在快耗尽了，需要补充。”黑暗法师对人类生存所需要的东西没什么明确的概念，所以他对于林恩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怀疑，先前一直都是这样。但这一次，黑暗法师却莫名提出了疑问。“这么快？”黑暗法师似乎有些纳闷，甚至还上手从林恩领子里拽下了那枚用绳子穿起来挂着的空间骨戒，在林恩猝不及防的目光注视下，草草看了眼，语气就不耐烦起来：“里面的食物还够你吃一阵子的吧？”林恩：“……”——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林恩首先沉默了几秒，随后硬撑着说道：“如果人类的活动量变大，消耗食物的速度也会变快，这些刚刚好足够我们回去的消耗。”好消息是黑暗法师没怀疑，但坏消息是这家伙似乎并不打算听从林恩的建议，而是随口说：“那就在遗迹附近找找村子，在那里准备物资。”“……靠近雪山生存的都是一些猎户，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他们储备的食物很珍贵，要维系他们的生存。”林恩还想挣扎一下：“而且从猎户手里也只能买到风干的肉类，为了保证我的身体健康，我还需要摄入并非肉类的其它食物……”然而林恩的话还没说完，黑暗法师的一句询问就让他冒出了冷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嘶哑难听的声音这么问道。林恩：“……”——黑暗法师怎么在不该敏锐的地方这么敏锐起来了？！不过好在，这句让他后颈一凉的询问似乎只是黑暗法师随口的一说，紧接着这家伙又吐槽起来：“人类的生存需要维持体温，需要休息，需要食物，这已经足够麻烦了。”黑暗法师虽然脸被兜帽的阴影挡着，但林恩仍旧能感觉到，这家伙似乎对他皱起了眉。“现在连食物的种类都有要求，这么麻烦的种族究竟是怎么延续到现在的？”“……其实，人类要活下去还需要一样别的东西。”林恩安静了一瞬，随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养个人类可真是麻烦到极点，你究竟还要什么？”黑暗法师用那种好像随时都会因为太麻烦而弃养宠物的嫌弃语气问道。“除了生理需求之外，人类还有心理需求，都满足了才能活下去。”林恩的目光开始不再看向黑暗法师，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空地。“人类要交朋友，人类需要朋友。”——还是提前给托兰可能被发现这件事打个预防针，黑暗法师现在似乎对人类的了解没那么匮乏了，万一什么时候被戳穿，起码别导致最糟糕的后果。“……”听见林恩这么说，黑暗法师突如其来陷入了沉默。没有继续吐槽“麻烦”，也没有因知晓情况而发怒，反而莫名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思索了很久，久到连林恩都感到奇怪的时候，才缓慢地开口。“这件事我倒是知道……”黑暗法师的表现像是早就有人用这个说法诓过他一般，完全没有怀疑林恩这句话的真实性，反而兀自凝重地沉吟了一会儿。大概过了能有好几分钟，像是遇见了什么世纪难题，在林恩感到莫名的注视下，这家伙甚至开始纠结到在原地走来走去，直到林恩的目光越来越疑惑的时候，他才顿了顿，随后声音中隐隐透出了一股“难搞”的气息，慢吞吞地开口道：“但是，我已经是你的老师了。”林恩：“……”林恩大概停顿了好几秒，甚至因为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太过离谱，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本鲜少有波动的表情都变得一片空白起来。——谁要和你交朋友了？！！！黑暗法师究竟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怎么都不会想和这个把他抓走的绑架犯交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