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个月那点津贴也就够几盒烟钱,哪还有闲钱改善生活啊。”
说得连心心里酸溜溜的,急忙叫服务员再拿菜单过来,打算再点几个炒菜给他们解解馋。
陈强一把拦住她,解释说:“嫂子你不知道,这儿也就肉能吃,青菜死贵不说,吃在嘴里还是一股子肉味儿,还不如吃肉呢。”
其实连心也看出来了,甭管是大集上还是饭店里,牛羊肉都是最原始的做法,菜单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带菜字的前边动词除了炒还是炒,没有第二种做法。
刘海明一脸的正中下怀,轻咳两声说道:“菜不好吃是厨子的问题,跟贵贱没关系,那得看是谁下厨。”
战友们立刻会意,纷纷用手掌拍桌子起哄,陈强甚至站起来躬身对连心摆了个请的姿势,“嫂子,给我们这些土包子露两手,成天听海明显摆你手艺好,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连心含羞带怯地看刘海明一眼,刘海明好像把她当成小孩,朝她一扬下巴颏,“去吧。”
陈强陪着连心找到饭店老板,说明来意后老板一口答应他们借用后厨,还安排自己做厨子的儿子站在旁边观摩。
厨房里的青菜果真少得可怜。除了洋葱土豆干木耳这种易储存的食材以外,绿叶菜只有青椒和尖椒,芹菜、香菇、胡萝卜和油麦菜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个个蔫头耷脑没精神。
老板儿子拿过来一捆粗细跟茴香差不多的香菜,说是自家园子里种的,还有很多。
“行,这些就够了。”连心心里已经有了成算,食材虽然不多,做几样家常菜倒也足够了。
她让老板的儿子帮忙把尖椒清洗干净后掏空,她要用来做尖椒酿肉。尖椒在老板儿子那蒲扇一样大的手里显得格外娇小玲珑,陈强抿嘴一笑说他来,把老板儿子赶去剁牛肉馅。
连心则动手给一盆土豆削皮,雪亮刀光一闪满满一盆土豆轻而易举化成粗细均匀的细丝,看得一旁的陈强目瞪口呆,“嫂子,你这刀工正经练过的吧?”跟他们炊事班家里世代开饭店的小南蛮子刀工差不多。
连心抿嘴一笑,“熟能生巧。”她这刀工才哪儿到哪儿啊,跟小罗比起来差远了。小罗看电视里豆腐也能切成丝,他自己闲着没事儿就拿块豆腐练刀工,现在已经能做到豆腐丝切得跟土豆丝差不多了,据他说再练练还能切成头发丝粗细。
连心起锅烧油先炸了一盆花生米,花生米捞出来又把香菜根、芹菜根、洋葱和八角、香叶、花椒这些香料一起下锅小火慢熬了一锅料油。
料油熬好连心随手把香料捞出去扔进垃圾桶,老板的儿子看着滋滋冒热气的垃圾桶心疼得直咧嘴,到底没敢说什么。
连心没看见他的神色,只顾着给油锅升温,料油七成热左右她把控干的土豆丝放进去炸,炸到颜色金黄漏勺放下去有清脆响声时捞出来放旁边跟花生米一起晾凉。
香菜段和洋葱丝随手切好放在一个盆子里,这道三丝爆豆的前期准备就完成了,需要等花生米和土豆丝彻底放凉才能凉拌装盘。
连心在做香菇油麦菜的时候老板儿子指着开水中的香菇问连心:“还要煮?”
连心点头,“你这香菇都老了,不煮直接炒的话吃起来不苦吗?”
老板的儿子猛点头,“苦!”原来水煮就能去除苦味,不对,难道香菇还分老和不老的吗?
连心眼睛尖,一早就发现后厨没有淀粉,于是在洗土豆丝的时候她没有把洗过的水倒掉,而是放在一旁沉淀。经过沉淀的水底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土豆淀粉,连心用这点珍贵的淀粉给香菇油麦菜薄薄勾了一层芡,装盘时老板的儿子眼睛都看直了。
“我尝尝。”说完也不等连心和陈强同意,他抄起筷子就夹了老大一筷油麦菜进嘴,越吃眼睛越亮,第二筷又夹了两块香菇。
等到连心把煮熟的芹菜、胡萝卜和花生米一起拌成凉菜时,老板的儿子竟偷摸将那小盆料油藏了起来。他知道了,连心厨艺高超的秘密就藏在这个料油里,他要据为己有。
连心发现了也不以为意,反正尖椒酿肉和三丝爆豆也用不上那盆料油。
两道热菜两道凉菜,连心按照七个大小伙子的饭量估计的菜量,整整装了四个不锈钢盆。
临端走时老板的儿子不由分说每样各装走一盘,振振有词地告诉连心,“这些是菜钱,抵了。”
陈强乐不得地答应下来,一分钱不花就得了四大盆菜,赚大发了。
他们两个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回到包间时却得到了其他战友的夹道欢迎,像剪彩仪式一样。
“快快快,赶紧放桌子上,我老早就闻见香味儿了。”
“还没吃我就知道嫂子手艺肯定差不了,色香味俱全。”
“我天!这是我当兵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盘菜。”
“嫂子,你准备什么时候随军?就凭你这手艺,在镇里随便摆个摊都能日进斗金。”
刘海明稳稳坐在主座上,一口一口抿啤酒喝,战友们的恭维他如数纳入耳中,心里美得直冒泡。
连心可真给他长脸。
饭后一清点,四个装菜的不锈钢盆光可鉴人,一大盘手把肉只吃掉一半,另一半自打四个菜上来就没人再动过。
连心偷摸去前台算账,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只收了她手把肉的钱,其他的菜都按他儿子说的免费送了。
牧区蔬菜少且贵,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连心心里过意不去,就把料油的熬制方法仔细写下来给老板当做交换。她还建议老板的儿子留出一口锅专门用来炒青菜,牛羊肉味道大,下锅后不易去味儿,不是人人都喜欢菜里一股子肉味儿的,老板儿子忙不迭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