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论乔已是当朝国丈,却仍不敢受他的全礼,连忙微微侧身避让开,连道“不敢当”。
浔阳郡王又看向一旁端坐的老者,微微颔首致礼。
“前段时间听闻大都督病了,如今瞧来大都督必是已经否极泰来,痊愈大好,实乃天宸之幸。”
柏孟先乃是先帝贵太妃的父亲,论辈分那是与已故的上柱国、先帝帝师谢霖同辈之人,因此要比浔阳郡王年长一辈。
他也是此时场中,唯一一个有资格在浔阳郡王跟前坐着答话之人。
柏孟先咳嗽两声,老态龙钟的歉然道:
“让郡王挂心了。老朽年事已高,早如风中残烛,能过一天便是一天,不能起身与殿下见礼了。
本来前些日子身子大不如前,但是近来许是陛下万圣将至,老朽蒙获圣光,竟也起得来床了。”
浔阳郡王笑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点头道:“大都督忠君体国,赤胆忠心,想必陛下也是知晓的。”
柏孟先老迈的脸上满布沟壑,他虽是南朝天宸的一品武将大都督,但武道境界却只止步于观宇天境,因此并不像那些武道高手那般可以驻颜有术。
年过七旬的柏大都督,年轻时候也曾在沙场上历过风霜雪雨,因此单看面相居然比同龄人更显老些。
以至于他那番大义凛然、爱国敬君的表忠心,听起来竟然还颇有几分掷地有声。
浔阳郡王也并未与柏氏父子多说什么,简单招呼过后,便轻轻颔首,落座于他们对面的席位上。
坐在下首不远处的平阳长公主,见状唇角略起一抹微讽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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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离得远听不到上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的神色,想来她舅父和外祖父,必然是借机在浔阳郡王跟前向陛下表忠心罢了。
一想到他们还如履薄冰的在帝王手下讨生活,而她却已得天子“重用”,能在陛下身边效力,她便觉得畅快淋漓。
她一旁的长姐太平长公主见此不解道:
“景琳,因何发笑?”
平阳长公主轻“唔”一声,曼声回答:
“没什么啊,就是这两年少见咱们昭歌城有如此热闹的时候,所以心中欢喜罢了。”
太平长公主闻言也温婉的笑了。
她喟叹道:“可不,陛下厉行节俭,继位后少举庆典。似如今这般将皇亲国戚宣召入宫,与朝臣恭贺佳节的情形,还真是少之又少。”
自打嫁给自己的表兄、吏部侍郎柏如松小柏大人后,太平长公主便深居简出,鲜少出入昭歌城中各家大族举办的宴会。
这次若非皇帝圣旨,只怕她也未必会出府。
平阳长公主微微摇头,笑看自己的姐姐,掩饰住眼底的嫉妒和鄙夷。
显然,太平长公主身为金尊玉贵的天家公主,却如同寻常南朝妇人一般婚后在家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的样子,让离经叛道的符景琳打心眼里看不起。
身为先帝长女,却一副谨言慎行的小家子气的模样。
偏生这样的人竟然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可真是晦气!
不过,平阳长公主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一则太平长公主毕竟是她同胞的姊妹,到底是一家人;
二则这位长姐幼时素来谦让她,如今又是柏家妇。
她虽看不上她,但是却也没必要得罪她。
片刻后,三鞭声响,预示着天子御驾将至。
众多朝臣和皇亲贵胄连忙起身,恭敬立于两侧。
紧随一声宦官高声喝道:“——陛下驾到!”
在场诸人纷纷跪地,端端正正朝着殿门的方向俯身叩拜。
“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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