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槐眼看着世子爷走远,只得把披风系在自己身上,赶紧到外院牵马去找赵大人。
高氏在长兴候那里,本就坐立不安的。老侯爷先回去歇息了,她做针黹也不能静下心。不时地让丫头挑帘子看长兴候回来没有。
长兴候没有盼回来,却看到她儿子一身雨水地进来。高氏大惊:“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在书房里练字吗?”她高声喊外面嬷嬷,要把叶限送回去。
叶限说:“母亲,您现在就随我入宫。带我去见皇贵妃。”
高氏瞪大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去见皇贵妃做什么。如今宫里正乱着,你不要跟着添乱就好了。”
叶限知道高氏的性子,他十分平静地道:“母亲,我现在要去皇宫救父亲。如果时辰晚了,恐怕父亲有性命之虞。孩儿虽说一向随性,但这些事上可从来没玩笑过。”
高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愣住了。
雨丝细密绵软地飘下来,皇城里五步一哨,十步一帆,处处都结着丧。皇极殿匍匐于青白石须弥座之上,周围汉白玉石栏,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枋下浑金雕龙雀替。显得端华而森严,殿内停灵,有锦衣卫、金吾卫重兵把守,内里传来宫人飘渺的哭声。
细雨无边无际,羊角琉璃的宫灯光华淡淡。
长兴候坐于骏马之上,身着盔甲,他身后跟着一群着黑色重甲的行兵,呈扇形列于御道之上。周围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金吾卫和神机营官兵,执红缨长枪,表情冷漠。
长兴候抬头看站在汉白玉石阶上的睿亲王,雨水沿着冷冰冰的盔流到他脸上。他嘴唇紧抿,眼神沉稳,显示着令人胆寒的坚决。
睿亲王身穿麻衣,戴黑色角带,长得高大而和祥。他笑吟吟地道:“长兴候以万钧之势闯宫门而入,可是想逼宫的?本王见你着实没有忠臣之心,皇上尸骨未寒,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不怕为天下人所不齿吗?”
长兴候一生不擅勾心斗角,他的智慧都穷尽在了行兵打仗身上。但是看睿亲王的穿着,再看早已经准备好包围自己的神机营,他也能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平静地道:“睿亲王心里明白,究竟谁才是乱臣贼子!以此手段来斗争,实在太过小人!”
神机营指挥使就站在睿亲王旁边,叹了一口气道:“侯爷这又是何必呢,睿亲王和我说您要谋反,我是千万个不信。谁知您今天真的带铁骑营闯进皇城……您本已经是极福极贵的身份了,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谋逆篡位呢!”
长兴候冷哼一声:“谋反?如果我真要谋反,你觉得你区区神机营挡得住吗?如果我真要谋反,当年何必平定成亲王叛乱!你明明就是和朱载献沆瀣一气,要置我于不义之地!”
睿亲王闻言冷笑:“侯爷这话轻巧,难不成是我和指挥使拿刀逼着你闯禁宫的?我们如何能置你于不义之地。你谋逆还要找如此多借口,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不管他是不是要谋逆,只要睿亲王认为长兴候在谋逆,那他自然就是谋逆的。
睿亲王却向神机营指挥使使了个眼神,藏匿在六方须弥座下的神机营侍卫,举起了手中的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