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飞白目不斜视地抱着人上楼去了。凤酉饭也不吃了,就在楼梯口等着,奚飞白果然没一会儿就下来了,暼了他们一眼,朝后院喊了一声“酒”,没一会儿山匪汉子就抱了几坛酒出来,奚飞白自己拍开一坛,提着酒坛子坐到角落里喝酒去了。凤酉才坐回桌子边继续吃饭。半夜,路问妍觉得有些不舒服。她现在感受不到冷热,眼睛又看不见,只能模模糊糊觉得自己不太好受,但到底是怎么个不好受又说不上来。窗户边传来一声小小的“咔”,随即一个人走到床边,在她耳边“嘘”了一声。“白白。”路问妍小声道,“你爬窗户?”“嗯。”奚飞白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来他对半夜爬女子房间的窗户这件事有丝毫羞愧,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从背后拥住路问妍,“你手很凉。”“我没感觉……”路问妍小声嘟喃。他的胸膛贴着路问妍的脊背,一只手绕过脖颈让她靠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路问妍困得不行,被奚飞白抱着,浑身的难受就一点一点被安抚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奚飞白捏着路问妍冰凉的手腕,像握着一截白脂玉,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直到路问妍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点温度,他才吐出一口气,挪了挪身子,紧贴着路问妍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奚飞白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路问妍也不在他身边,他站在一片繁茂的草丛里,四周天光明明很亮,但抬头却只看得到白茫茫一片,他也不慌,四周观察了一下,随便挑了个方向掠了出去。然而草原无边无垠,他飞奔了很久也没见到一个人影。怎么回事,其他人呢?他还记得自己爬窗去找路问妍,她连自己冷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睡,但楼梯口凤酉看得死死的,他懒得惹麻烦,干脆就翻窗进去。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正疑惑着,西南方向突然亮起了一束琉璃光束,光芒璀璨,像茫茫草原上一个灯塔,奚飞白观察了一下,很快往那边奔过去。越往那边去,草丛慢慢变成了繁茂的树林,他掠过树木,越靠近琉璃光束,苍翠的枝叶越来越少,枝干都裸露着,那些枝干不是干枯的褐色或者黑色,而是厚重的月白色,看上去仿佛是玉质雕琢而成,透着一种怪异诡谲的美感。他穿过过几棵巨大的玉雕树干,看到了一片幽静漆黑的潭水,上面静静悬着一个发丝凌乱,低垂着头的白衣人,手里拎着一把三尺长的寒剑,剑尖斜指,空气中有铮然鸣响。琉璃光芒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这是域?奚飞白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他在睡梦中被拉入了秘境?他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赶快出去。目光一暼,他停住了脚步。漆黑的潭水边还有一个人,是路问妍。路问妍没看到奚飞白,他很快闪身躲在一截树干后。抱枕也被拉进秘境里来了?但很快奚飞白就发现路问妍的样子不对劲。路问妍小心翼翼的走近悬在潭面上的人,轻轻道:“师兄。”那白衣人听到声音,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冷漠至极,“你来干什么?”那声音很悦耳,像两块冷玉相撞,带着点冷清的怪异之感。好像这声音的主人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师兄,我来帮你。”路问妍的目光却很热切,看着高悬于面前的白衣人,声音里带着崇拜与紧张。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你走罢。”“我不要你喜欢我。”路问妍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要证道飞升,去三界之外的世界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我不会阻你,我是来帮你的。”她看着面前的白衣人,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师兄,但奚飞白看得分明,悬于潭面上的那个人虽然与仲岳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像,都是一样的棺材脸,不近人情的口吻,但他的脸和路问妍那位大师兄并无一分相像。而且眼前这个路问妍的说话方式和神态,和他的抱枕也千差万别,就算顶着同一张脸,也绝不是同一个人。“你帮我?”白衣人声音依旧无甚感情,却让奚飞白听出了一丝嘲讽。潭面下的女子却没有任何不高兴,只见她一步一步走近水面,漆黑的潭水漫过她的脚,她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但还是慢慢的一步步往里走。很快,她就走到了白衣人面前,扬起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