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崖正在桌边提笔构思,淡淡“嗯”了一声。
她没听到他说话,不满意地重复:“我要吃烤全羊。”
他落笔在密折上写起来,“等会儿,我上个折子。”
她抱着铜汤婆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咚咚地蹬床板,带着鼻音埋怨:“我就要吃烤全羊,你说的你说的……”
楚青崖叹口气,解下腰间荷包反手丢在床上,“你收着,今天包场的钱,等你洗漱好我也写好了,换身衣服就出去。”
那青绿的荷包落在被面上,江蓠一看就愣了。她伸手把它扒拉进被窝里,头顶阳光大好,亮堂堂地照着上面歪斜的“楚”字和一弯破裂的笑脸。
他怎么还带着这个?
和离也要留个纪念吗?
她没有勇气问出口,拆开看到里头装着几锭银子,沉甸甸的。
“你写了什么呀?”
楚青崖正凝神写着字,颈后忽然喷来一股热气,一个“心”字便点歪了。他蹙眉转身,目光一顿,抬手便搂住她的腰,把她圈入怀中坐着,笔自然落不下去了。
“只披中衣不冷吗?”他抚弄着温热的纤腰,有意无意拨着丝带,下巴蹭上颈侧,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暖香,“还要去泡澡,今日能泡了?”
江蓠暗骂一声狗官,拐弯抹角越来越熟练了,他想的是泡澡?
她不答,垂眸往纸上看。只见他细致清晰地写了几点,一是说齐王带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兵符调兵造反,现已被朔州卫擒住,人证物证俱在;二是镇远将军在齐王到达丰阳之前一无所知,收到书信便及时通报了他,与此事无干;三是请旨就地处死随行的府卫,他们武功高强,以防押至京城的路上出现意外;四是要调动五万靖北军精锐,再由陛下命可信的将领率五万京兵,与靖北军选址汇合,十万人捆着齐王去干江示威,将那里有反心的府兵官员一网打尽。
一篇行云流水的奏折,就快收尾,却断在一个难看的字上。
“这儿写歪了,也能呈上去?”
楚青崖用中衣把她裹严实,左手扣在她腰前,右手重新抽了张云纹纸,执笔重写,“别说话,不然我写上十遍,拖到中午都出不了门。”
江蓠不说话,一边看他写,一边百无聊赖地朝他脖子吹气,他目不斜视,把她的脸扳过去,字却写得慢下来,喉结处晕染开一小片绯红。
……还挺有定力。
她看他落完年月日,也不调戏他了,问道:“陛下心思单纯也罢了,朝中要是知道齐王约见陈灌,你替陈灌全部挡下来,不会说你们私下结党吗?”
“那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了。”楚青崖笑道,“这节骨眼上,谁要怀疑我,谁就是齐王党羽,我还有三十把钢刀架在菜市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