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祭魔渊里的危险每一次都在增加,我在这两个月来已经下去了七次,琴寂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挖大坑供自己跳,段韶风是真的能说到做到。至少今晚,琴寂真没下得来床。背后酸麻感太强烈,晚上睡觉也很不安稳,直到后半夜,被一具温暖的身躯拥住。半梦半醒间,琴寂脑袋往对方怀里蹭了蹭,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莫名安心了不少,彻底陷入睡梦之中。第二天,他是被隔间传来的吵闹声叫醒的。听声音似乎是裴雪在鬼叫,段韶风偶尔回一两句,伴随着温琊月不轻不重的嗤笑。没听见翟花影说话,却从裴雪嘴里听到了他名字:“翟花影!哥哥又多被一个人分享了,你难道就不生气吗?”……什么分享,搞得我跟做鸭一样。昨晚帘子没拉好,一束阳光刚好打在琴寂眼皮上,他眯着眼睛,换个姿势,正准备继续睡。外面突然有人敲了下窗户。以为是哪跑来的野猫野狗,琴寂头沉默地埋入被褥里,不作理会。然而那声音仍在持续,显然不是猫狗之间的打闹,琴寂顿了顿,慢一拍地抬起头看去,就看到窗外站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因为结界没破,对方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而琴寂不仅能看见他,还看得清清楚楚——一袭紫衣,温润杏眸里浸着微不可查的忧色,貌似藏有什么心事。那是……宋欺霜,他怎么会来?耳边忽而回响起顾祈暮跟他说过的话,关于“要想毁灭孟无朝,宋欺霜是必要条件”,琴寂犹豫几秒,扶着腰对自己施了个法术,腰立马不痛了。他下床走到窗户前,眼看宋欺霜就要转身离开,啪地一下打开窗,叫了一声:“宋师兄,你找我?”宋欺霜脚步顿住,回过头。雪发青年的胳膊搁在窗棂上,肩膀故意没挺直,颇有些散漫。下巴被一只手托着,琴寂目光含笑地注视着他:“早知让宋师兄多给我几张传音符了,否则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还麻烦师兄亲自登门来一趟。”辟海矢志宫常年被黑云笼罩。昏暗中,青年宛如新月的光,只抬眸一瞬,便洒了他满眼的皎河碎星。宋欺霜抿了抿唇,开口:“星珩君,您还……记得我吗?”琴寂没立即回答,而是多看了他几眼,故作沉吟思索一番,才略感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确实有‘星珩君’这个名号,却不是你口中的那位星珩君。我想我在入玄天宗之前,应当是不认识你的。”既不相识,谈何记得?垂落的眼睫在鼻梁上扫出一片阴影,半晌,宋欺霜似是勉强地弯了弯唇:“不是的,星珩君,你其实是认识我的。孟无朝虽然是另一个世界位面的我,但毕竟也是我……您在他少年最落魄无力的那段时光,把他带回宗门,我也一样,您在我最孤立无援,恨不得了结一生的时候,把我带回了辟海矢志宫,对我而言,您永远是我的恩人。”就算你这么说……你也没有像孟无朝那样黑得丧心病狂啊。琴寂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道了句:“还是不一样,我瞧你比瞧他顺眼多了。”宋欺霜默不作声。琴寂侧过身:“要不要进来说会儿话?我正要问你点事。”宋欺霜在琴寂的建议下,跳窗进了房间,整理一番发型和衣摆后,到一旁坐下。沏上两杯茶,琴寂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被豁然推开的门吓得手腕一抖,茶水溅到身上。宋欺霜赶忙起身帮忙擦拭。“你才狗,你全家都狗,狼和狗你是长针眼了才会分不清啊?”门外裴雪凶巴巴地嚷完,语气翻地比书还快,三两步跑起来的同时搞了个泪眼婆娑的表情,娇滴滴地喊,“哥哥,这姓段的他骂我,你可得为裴小雪……”话音戛然而止。裴雪视线直愣愣地落在弯腰给琴寂擦衣摆的宋欺霜身上。房里人六目相对。琴寂抬首注意到他:“啊,裴雪,这是……”段韶风他们走了进来。唰唰唰,又三道视线同时落过来。十二目相对。偏偏宋欺霜给琴寂擦拭时背对着他,琴寂又坐着,即便是再正经不过的帮忙擦拭,从裴雪他们的角度看,也非常容易引起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