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气到他了,他一时激动用茶盏碎片刺进了自己的肺腑,他现在还有一口气……”青涟支支吾吾地道,“翟花影,求你快去找星珩君,他是辟海矢志宫宫主,我作为左护法清楚他医术怎么样,看在屈楼主曾收留过你的份上……我求求你救他。”另一头,青涟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脸色堪称惨白,紧阖着眼皮的病弱青年,握住传音镜的手抖得没停。好久,对面才有了声音:“你先告诉我,你对屈楼主做了什么。”……了解事态原委,翟花影切断了与青涟的联系。一对过分绮丽的桃花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他离开万仙楼的时候,稳定了屈鸣舟的病情,叫他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绝对不会发作,已经算是报答他收留自己的恩情了。青涟自己作的死,叫他自己去弥补。那种人,不多尝几次苦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珍惜。然而半晌,翟花影敛下了眉眼,指尖轻柔拂过琴身。人间尤物般,绮丽生姿却又总是冷淡漠然的眼眸,在提及“星珩君”三字时,像是盛了一湖泉水,波光流转。去见一见也无妨。那道清瘦雪白的身影……有多久没见了呢?想到这,翟花影忽然记起先前在幻境中做亲昵之举时,暗暗在琴倚之的身上藏了一道灵息——必要之时能追踪对方踪迹。他闭眼去探那道灵息,随后就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震慑地睁大了眼,容不得半分犹豫,琴弦一拨,翟花影进入了传送阵。祭魔渊。薄情被琴寂握在手中,属于各类恶兽的血沿着剑尖一滴滴淌下,在脚底形成小片血洼。银靴轻轻一动,就跟踩着血水似的激荡起水声,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黑暗中,又四只身形庞大的凶兽从四方围上来。琴寂闭了闭眼,额间的血色印记成了祭魔渊底下唯一昏暗的亮光。剑意掠过。恶兽们不由后退,它们仿佛察觉到了这个摔落祭魔渊的少年有多么不好惹,连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能视物。喉咙溢出象征着“看不惯却又打不过”怒意的咕噜声,咬牙退到迷雾后,准备找其他机会,伺机而动。一时间周围只有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而琴寂指尖微动,那宛如困兽挣扎的嘶吼也蓦地变小了。琴寂收了剑,借着修真者比凡人要较好的目力,走到靠着岩壁的段韶风面前,低头给他检查伤势。坠入祭魔渊时,他身形从六岁变化成了十四五岁的模样,原本的衣裳已不再适合。储物戒又在段韶风那里,不知被他放在了哪,他找不到衣服穿,身上只用一块雪白色布裹着,肩膀都是露出来的。所以当有了点意识的段韶风一睁眼,大片大片的红贸然闯入视野,他呼吸停滞一瞬,转头一看,“……琴倚之?”说完他就咳嗽几声,嗓音哑得不行,被捆仙索锁在水牢带来的寒气侵蚀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琴寂小心地拍打他的背,就叫段韶风扣住了手腕。“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琴寂摇摇头。“你为什么身体变小了,还有……这里是哪里?”他有好多问题要问,可刚问了出来又不等对方回答,就着握住对方的手输送灵力。一边输一边隐隐闷咳,被琴寂挣脱开。后者全程一语不发,眼底恹恹地垂着,没有片刻抬头。只管将调和舒缓灵脉的灵力往段韶风体内输送,冲刷着他受损了灵脉。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段韶风心莫名揪了一下:“你怎么不说话……你,你疼不疼?”琴寂还是摇摇头,顿了半晌,问他:“还记得是谁把你缩进水牢吗?”“一个怪人,有点像宋欺霜,但不是他。”段韶风回忆了一下,眸光再次瞥过琴寂左肩上那块触目惊心的红,在意得不行。周围是一片漆黑,伴着时不时恶兽刻意压低的呼啸,连灵力在这块地域都被压了一个阶级,无法尽情地施展……段韶风心中依稀有了答案。——他代替宋欺霜坠了祭魔渊。可是为什么连琴倚之也……他不应该还在辟海矢志宫吗?思及此,段韶风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上空,只见头顶上罡风交错呼啸。他身上的伤都是剑伤,坠下来时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显然罡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意识到了什么,少年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心底泛起了酸楚:“……你这伤是替我受的,是不是?”而琴寂低着眉眼,满脑子想的都是孟无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说《风花雪月秘戏图》和他第一次穿书的世界是原型和修设定后的关系,可毕竟是两本书,别的世界的角色会来到这个角色,是因为他逼着系统告诉自己关于顾祈暮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