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冲几个儿子招手:“扶朕起来。”
宗望、宗辅连忙上前,扶着老父起身。
阿骨打颤巍巍走到李逵面前,皱眉道:“方才还说要结盟,如何忽然刺杀朕?”
李逵见他来,怒不可遏,噗噗便吐口水,可惜被按得死,那些口水吐出,都落回自己脸上。
<divclass='gad2'> 气得骂道:“你这老贼,把我焦挺兄弟如此折辱,爷爷岂不和你拼命!”
阿骨打笑道:“大家打仗,捉下对方将领,拷打逼问情报,岂不是应有之意?你看打得他厉害,谁叫他嘴严不说?况且亦不曾真个毁他筋骨,不过是些皮外伤,看着虽重,将养数月,也自好了。”
对左右战将道:“放他起身。”
众将吃了一惊,李逵这等凶人,阿骨打近在身前,他们哪里敢就此放了?
却听阿骨打淡淡道:“此人生死不惧,但要为兄弟出头,乃是和我女真人一般的好汉。朕如今既然说开了因由,又放了他,他便不会再对朕出手。放人!”
再次下令,众将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向后退去。
李逵呆了片刻,爬起身来,瞪着阿骨打道:“你虽放我,我兄弟若有个好歹,还是要来杀你偿命。”
阿骨打摇头笑道:“你下次纵使来,也杀不了朕,实对你说,朕的性命,也不过三两天间,不然你道朕如何敢这般立在你面前?”
李逵又是一呆,惊奇道:“你要死了?”两眼上下打量,此刻凑得近了,越发觉察出对方神情憔悴至极,恍若风中残烛一般,更隐隐散发出臭气。
阿骨打笑道:“人活世间,谁能不死?朕一生经历何止百战,杀人无算,如今自家死一死,又有什么大不了。”
李逵神色微动,心道这番话倒是好汉言语。
阿骨打摸了摸自己的断臂:“朕年岁大了,筋骨已衰,断此臂后,流血数日难止,性命只在顷刻。临死之际,许多事也看得开了,因此才欲同你家讲和——”
“今日你便不来,我也要派人去你营中,大家就此罢战,将士百姓,也各自过些安乐太平的日子吧。”
说话间,眼中盈出泪光。
他似无限苍凉般叹一口气,转身缓缓走回宝座,口中道:“朕乏了,你们送李逵、牛皋二人,还有那个焦南蛮,都回他家营地去吧。李逵,朕信你是好汉,须记得言而有信,把我家孩儿送归。”
李逵见他这等做派,也不由暗生敬意,拍着胸口道:“你儿子性命,皆有铁牛担当。”
这时牛皋也被放起,兄弟两个去解了焦挺绳索,李逵小心背他在自家背后,拱了拱手,依旧由赤盏晖领着,离帐而去。
不多时,赤盏晖飞步回来,说李逵几人出营归去了。
阿骨打笑看众人道:“朕这一番表现如何?”
众将都点头道:“皇上这番言语,我等都深信不疑,何况那两个南蛮。”
阿骨打点一点头,随即叹气道:“只是朕不曾想他竟打倒了连儿心善,中原汉人的小巧功夫,当真有独到之处……不过总算全须全尾演完了这场戏。”
回头道:“兄弟,还不出来?”
他背后老大一片屏风,脚步声起,转出十余个人来,为首一个神情肃穆,走到阿骨打身前拜下,流泪道:“皇兄,这般时候,你该好好将养身体,又何必浪费精神,陪那些南蛮做戏?”
阿骨打拉过他的手,拍了一拍:“吴乞买,我的好兄弟,今日诸将都在,朕且把心腹言语诉说。”
他眼神如鹰,扫过众人:“朕一时大意,吃武植断了一臂,失血太过,把诸般旧疾引发,自知命不久矣。”
他往老曹营地方向一指:“南蛮那里,颇有高人。朕这般年岁,受这等重伤,他想必正要等朕大行,汝等众人争夺皇位,彼此厮杀之际,趁机一举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