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人听他们对骂之间才醒悟过来,那极道老祖不过是什么岐黄宫的叛徒,而眼前这个仪容丰伟的男子是天枢派门人,好像都是江湖人物,一方既不是妖,另一方也不是神,人家孤男寡女的,未必能全身而退,顿时吓得抱成了一团。
原来他们以为有神仙助阵,人数就算少一些也不怕,现在见妖人一方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那个女子竟还不懂武功,未免心惊。
极道老祖轻轻一挥手,两波人同时发难,挤在左边的一波扑向泠然,右边的一波纷纷出手要制住孟家一干人。
泠然欲待闪避,忽见眼前青影闪过,竟是楚玉鬼魅般倏来倏去,她像看现场版的仙侠片一般,待他身形站定,那两拨人已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点动弹不得,一个个摆着各种围攻的姿势,扭曲着殊为好笑的角度,自然是在极短的瞬间全中了楚玉的独门点穴法。
极道老祖心头巨震,看着好整以暇站在眼前的楚玉,不由地倒退几步,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竟然学会了天枢派最高深的梦魅青冥身法你……你是何人?”
“天枢留下祖训,不得伤害岐黄宫门人,不过你么,正如内子所说,算不得其中弟子受死吧”楚玉落在泠然身旁,负手而立,姿态极是轻蔑。
此时除了极道老祖和单腿跪在他身周的四名女子,厅堂内外的妖人全部呈僵硬姿态,有几个被点中时约莫还是一脚离地的状态,重心不稳,“咕咚、咕咚”错落倒在地上,每倒下一个,极道老祖的面部就痉挛一下。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那个什么岐黄宫和天枢派之间渊源不浅,泠然见楚玉瞬息之间打消了妖人们的人数优势,心中一宽,开始后悔没有好好练习清衡子教给她的点穴手法了。
孟家人看到楚玉展露这种闻所未闻的身法之后,惊异之状比听到他是神仙的时候更甚,孟小姐突然惊叫了一声:“恩公小心”
泠然举目看去,只见极道老祖身子忽然缩水,眨眼间矮了一半,手里挥舞着一根头上浑圆的短木棒,拐着奇异的角度幽灵一般直冲过来。
楚玉稳如泰山,信手一招,就想凌空扯下他。
不料他中途一个急转弯,手上的棒子头部“啪”地一声炸开,一蓬颜色鲜艳的雾雨四散开来。
楚玉唯恐泠然出意外,急忙举掌掩住了她的口鼻。
极道老祖已趁着空隙飞身出了厅堂,而他那些被封了穴道的门徒在嗅到雾雨之后竟然奇迹般解封,呼哨一声,争前恐后地夺门而出。
“我竟忘了岐黄宫最精此道”楚玉掠过去,手起掌落打昏两个倒在地上跑慢了的,其余人身手倒也敏捷,尤其是那四名女子,眨眼间跑了个精光。
孟家人有几个惊疑不定地向外张望,孟老汉拉着女儿急趋两步又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侠士,侠士,今日这样一闹,若是你们离开之后,小老儿一家就没活路了还请侠士做主”
孟小姐似乎并不同意父亲的话,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一双如泣如诉的明眸中盛满了感激之情,望着楚玉道:“多谢恩公仗义出手,这事本与恩公无关,我爹他都是为了小女子急坏了,不敢再劳烦恩公为我家做什么还请恩公和……和这位姑娘赐下名姓来,如果我们侥幸能得活命,必当为两位立下长生牌位,早晚焚香”
这女子讲话很有条理,也中听,就算不想帮她的人听了之后大概也会出手。
楚玉略一沉吟,掏出一面银牌递给孟老汉,“你们且去投奔锦衣卫衙署,去那住上一段时日,待我们查清一切,将极道老祖抓住后,你们再回来不迟。”
孟老汉也不客气,当即双手接过了,这才千恩万谢。
他们看到那老怪带了怎么多人尚且不敌楚玉一人,自然对他极为信服。
泠然干脆跑出门,招呼陆子高和秦子陵进来,让他们把晕倒的两名妖人抬到车上去。
楚玉也不与孟家人再多作纠缠,匆匆带了泠然回宫,大过年的,他也不想将她一人丢在深宫,遂将抓到的二人丢给东厂审讯,为免有朝廷大员插手,他又令陆子高和秦子陵二人执了自己的手诏前往监审。
回到隆禧宫时,已经四更多天,大年初一宫中还有隆重的礼仪活动,楚玉本想缺席,念及这些事需要与皇帝和父亲沟通一下,送了泠然进房,待她宽衣倒在床上,才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今日偷懒不得,累了一夜,你先睡一觉,待醒来我就已经回来了。”
“王爷,那岐黄宫是怎么回事?”泠然脑子里还在想着在孟家发生的事。
“睡醒告诉你。”楚玉用温暖的掌心抚了抚她的额头,微微一笑。
泠然也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倦意袭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宫中鼓乐声没有片刻停止,这一觉她睡得不深,隐隐还听见碧晴和沅儿来寻,醒过来一问,居然才到午时。
召唤宫娥进内,果然回说两位选侍来过。
见楚玉还没回转,她肚子已经饿得慌,匆匆梳洗一番领了苏小序和两名宫娥跑到乾西五所,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拜年了拜年了”
屋子里坐着五个人,除了碧晴和沅儿外,隔壁三个朝鲜宗室女子也在座。
碧晴见她来了,欢欢喜喜上前来拉她到桌前坐下,“早上去寻你,可倒好,说没起身,看来是守岁了襄王爷交代了人,远远就将我们拦下了,护得真密实,我还以为大年初一你没空见我们了呢。”
她一副调侃埋怨的味道,泠然看见一桌子丰盛菜肴,反将她一军道:“这是什么道理?恐怕是你不舍得拿好酒好菜招待我才想出来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