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乌拉那拉氏还很年轻,尽管被哲哲分了大半的宠爱,但她脸上仍然带着骄傲自信的笑容,因为她的膝下有皇太极唯二的两个男孩子,一个健康,一个伶俐。
时过境迁,当她再一次进到四贝勒府上时,乌拉那拉氏已经淡然的波澜不惊,因为她聪明的小儿子夭折了,只剩下了一个有些鲁莽的大儿子。
哈日珠拉眼眶有些红,尽管她和乌拉那拉交情不深,甚至算的上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这会儿也不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过了许久,皇太极才有些苦涩的说道。
哈日珠拉闻言更是难受了起来,她早就猜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心里只有他的儿子,只要不威胁到豪格,她对着哈日珠拉的宠爱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怎么会在这个当口上来害哈日珠拉的孩子。
“是谁做的?”哈日珠拉有些颤抖的抱住皇太极,这就是汗宫,人命在这里是可以随便的糟践的,只要你不是坐在最高的椅子上,那你只能任人宰割。
“是大妃做的。”皇太极吻着哈日珠拉的脸颊,他还是太过弱小了,所以一个大妃都能骑到他头上来,只有他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他才能保护好怀里的这个女人。
皇太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说实话,挑起这件事情的并不是大妃,而参与这件事情的,也不仅仅是一两个人。
他安抚好哈日珠拉,便去了汗宫的一处几乎没有人迹的地方,他负手而立,萧瑟的寒风吹来带着雪花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并不觉得冷,因为有些人有些事,比这寒冬可怕多了。
“四贝勒来的好早。”婉约如夜莺般的声音,窈窕如柳枝般的身姿,不是努尔哈赤的侧妃德因泽还是谁?
“侧妃也不晚。”皇太极冷淡的说道。
“四贝勒今天找我出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德因泽笑的温婉而纯良,大风吹起了她的裙摆,露出里面精致的花盆底。
皇太极没有再看德因泽,只是问道,“是你撺掇大妃的吧?”
德因泽闻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四贝勒莫不是在说笑话,我和大妃的关系可是势同水火,我又怎么撺掇得了她。”
“再说了,不知道大妃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四贝勒不高兴了,竟还要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皇太极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并不需要你的答案,你也不必忙着撇清,既然做了,那就只能承担后果。”
德因泽讽刺的一笑,“四贝勒,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现在却要为了一个侧福晋和我翻脸?”
皇太极脸色一冷,“哈日珠拉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动了她,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德因泽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四贝勒,你真的要为了她来对付我?”
“我的手上可还握着你不少的把柄,况且,就凭我是你的人,大汗就不会放过你。”
皇太极看到这样的德因泽反而笑了,“侧妃说错了,你可不是我的女人,你是大汗的女人,永远都只能是大汗的女人。”
“你实在不该拿哈日珠拉来试探我,这一步你走错了。”皇太极甩了甩马蹄袖,瞥了德因泽一眼。
“至于你的那些把柄,你若是找的到证据的话便去给大汗说吧,看他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毕竟一个安安分分的女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你说是吗?”
进宫当探子是当年德因泽自己提出来的,为着这份心意,皇太极也不曾薄待了她,所以尽管之前她并不受宠,可在宫里也没人敢欺负她。
皇太极并不是一个完全无情无义的人,对他好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寒了他们的心,可是德因泽的心已经越变越大了,当年那个单纯的娇俏少女已经变成了心机深沉的深宫妇人。
他这次约她出来,也不过是想见昔日的故人最后一面,之后,他也只能对不住她了。
“皇太极!”德因泽见皇太极抬脚就要走,她张了张嘴,颤抖着说道,“我比那个哈日珠拉爱你,我甚至愿意为了你去伺候那个恶心的男人,你却因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想要置我于死地,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是的,德因泽见了皇太极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她的,她了解皇太极,这个男人既狠心冷情却也重情重义,当年她自愿为他委身于大汗,他是感动的,他看着她的眼里也是有温度的,而不是现在这样阴冷又绝情。
“如果你没有动她,我会给你一个好结局的。”皇太极没有回头,他的话仿佛被寒风一吹,就散在了这凄冷的空气里。
果然,第二天,深受大汗宠爱的侧妃德因泽因为病重,变得连床都起不来,尽管大汗招了许多大夫,却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病,更严重的是,她的嗓子哑了。
以往像是夜莺般清脆的声音没有了,她不能再说话,只能拉着大汗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希望他再多给她一些垂怜,不要放弃她。
可是大汗毕竟是大汗,当一个女人失去了她讨人喜欢的东西,那么她就失去了价值,不过半个月,德因泽就从云端低落,成了地上谁都能碾死的泥。
她住的地方也成了名符其实的冷宫,而陪着她的,只有她曾经的贴身丫鬟。
“侧妃,该吃饭了。”她的丫鬟仍然恭恭敬敬的,可也就是这个人,把她害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德因泽虽然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却没料到皇太极下手的这样早,她以为凭着大汗的宠爱,自己是能躲过的,没想到,她还是小看了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