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瑜顿了顿,老实地点点头:“我们一同住在巡抚衙门后面的岚苑中。”
孟母过去拉着孟瑾瑜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你们可曾……”
“母亲想到哪里去了,”孟瑾瑜急忙解释,“我和小玉虽一同住在岚苑中,但我们都守礼自持,不敢有半分逾矩。”
孟母听了孟瑾瑜的话并未松气,神情反倒愈加凝重。
孟瑾瑜见母亲这个样子,更加疑惑:“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与小玉之间一起走到今天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自打皇上下了圣旨,让蓝双重新回到咱们府里陪伴老太太,我心里便总怀着一份隐隐的担忧。虽然我和你祖母商量过,我把蓝双认作干女儿,可是到最后,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孟夫人看了看儿子,告诉了他就在老太天过世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你祖母身上的病逐日严重,蓝双的确是个好孩子,她一直陪在你祖母左右,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着。之前太医也常来看病,原本说连冬天都过不了的,蓝双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苦苦哀求太医想法子救救老太太,太医便开了一道方子,说是照着方子服用,也许可以熬到今年春天。”
孟瑾瑜一边听,一边皱起了眉头,问:“是什么方子?”
“方子倒是没什么,主要是那药引,是要用……要用人肉……”孟夫人顿了顿说,“我看了方子极是为难,这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药引?可没想到,等我到老太太房里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服药了,这药引竟是蓝双割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当时老太太还不知情,待到知道之后,又是难过,又是感动,拉着蓝双谈了整整一夜。”
孟瑾瑜越听整颗心便越往下沉,蓝双待祖母一向孝顺,这倒不好说她虚情假意,只是这太医开得药方也太过蹊跷了。
孟夫人又说:“之后蓝双割肉做药引的事也不知怎么就传开了,京城上下不少人都知道,个个夸赞蓝双的孝义,朝中更有言官向皇上提起这件事,希望让皇上下旨赐婚,让沈蓝双名正言顺嫁入孟家。”
孟瑾瑜的手微颤了起来,难怪他一回来便觉得大家都怪怪的,起初他还只当是因为祖母过世大家太过悲痛的缘故,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蓝双能这样对待祖母,孟家的确欠她太多,孟瑾瑜深觉这一辈子他也无以为报。
“可是母亲,我与小玉已有婚约,当初也是祖母和明侯爷一起说好的……”
“我当然知道,”孟夫人叹了口气,“蓝双这孩子为我们孟家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敢说她到底是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这样做的,但眼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割肉喂祖的事情。而且,你祖母虽答应了你同小玉的婚事,可是在她临终前,却留下了这样的遗命———”说着,孟夫人从袖中掏出了一封遗书来。
☆、赐婚
遗书上的确是熟悉的祖母字迹,上面字字恳切,几乎是用恳求地语气同孟瑾瑜说,希望他还是能够娶蓝双为妻,蓝双愿为平妻,和明玉一起效仿娥皇女英。
孟瑾瑜双手颤抖,娥皇女英,孟瑾瑜苦笑:“我又不是舜帝,要什么娥皇女英。”他要的不过是明玉一人。
“这封遗书,是你祖母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前几日,太后也召我进宫,除了慰问你祖母过世之事,也问起了蓝双,我只怕如今这件事已不单单是咱们孟家的事了……”
孟瑾瑜稍稍梳洗,便进宫去见皇上了。赵云彻早已得知明玉和孟瑾瑜回京的消息,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内却是暗涌流动,呆在凤仪宫的时候,蓦然便晃了神。
明玫走到赵云彻跟前,轻轻替他揉了揉太阳穴:“皇上可是累了?”
“朕不累。听说……小玉回京了……”
明玫的手顿了顿,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妹妹也真是,一走就是三个多月,爹爹每回进宫都要好好说她一番,等明儿她过来看我,我也定是要说她几句的。”
“小玉……明天来看你?”
“是啊,我听说她回来了,便差人去了侯府,让她进宫一趟,说起来我我也是好生想她的。”
这时候,范全走了进来:“皇上,孟瑾瑜进宫觐见了。”
赵云彻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颤,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也总是要面对孟瑾瑜的。
勤政殿里,那个站在下首一袭白衣的俊秀男子依旧是一脸温润,他在西江历练了这些时候,风雨并未遮盖他过去的光彩,反倒令他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孟卿辛苦了。”赵云彻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多谢皇上体恤,能够让臣回京拜祭祖母也可以看望母亲。”孟瑾瑜微微低着头,恭敬却不谄媚,他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他想知道眼前这个九五至尊的大楚帝王是否还是从前那个他们一起帮着让他登上皇位的善良少年?
赵云彻走到孟瑾瑜跟前,看着他平静镇定的神色,不由羡慕起他来,这几个月在西江,他同明玉朝夕相处,他不敢深想究竟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在宫里,每每想起明玉,他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赵云彻定了定神:“孟卿此番在西江平定洪灾,又将一场瘟疫无形化解,使西江民生安定,帮了朕不小的忙,自朕当皇子的时候起,你便是朕的左膀右臂,原本让你去西江也不过是看重你的才能去帮朕解决难题的,现在也该是你回京的时候了。朕的圣旨已经拟好,西江的事会令派人前去接手,而你就留在京城,朕将擢升你为兵部尚书。朕知道你一向都有要继承你父亲遗志的心愿,那就帮朕一起好好打理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