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要走?”赵云彻的担心,还是发生了。
明玉回过头,月色下是她苍白的脸色。
“我不能这样呆在宫里什么也不做的等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我想要的消息。我要去找他,只有我找到他,才能心安,否则就算我人在宫中,可心却也早已飞到了西江。云彻大哥,你别拦我。”
云彻大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他留不住明玉,原来不论自己做什么,在她的心里,仍是只有一个孟瑾瑜。
从一开始,他本就输了,如今所做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心中的不甘,再做最后的尝试罢了。
“可是,你的伤……”
“我坐马车上路,带着伤药,我自己可以换药。”明玉顿了顿,朝赵云彻说道,“姐姐和爹爹,还请皇上帮我转告一声,小玉并非不辞而别,只是我实在无法在这里白白坐等。等我到了西江,找到了瑾瑜师傅,一定会回京的。”
她去意已决,赵云彻也没有办法留她。半晌,才说:“你一个人上路不安全,我让玄义跟着你。”
☆、重回云水镇
回京两年之后,明玉又独自一人离开了京城,只是前一次是任性地离家出走,漫无目的地在这大千世界游荡,可这一回却是为了寻人,遥遥西江,明玉恨不得插上翅膀,快些飞到那里。
她素来不喜欢丫鬟伺候,连受了伤上路去西江都是一人前往,只有一个车夫为她赶车。明玉靠在座椅上,微闭上眼想要歇息一会儿,听着车窗外马蹄的声音,心绪却是被扰得更乱了。
明玉白天赶路,晚上便到客栈投宿,顺便自己给自己换个药。好在明玉的伤本来就好的差不多了,走了五六日,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她一个年轻女子上路,毕竟诸多不便,是以明玉仍是穿了男装,一路上也遇到过盗匪流寇,只不过赵云彻的暗卫玄义奉旨一直跟着她,是以那些贼人都还没来得及靠近马车,便都被除尽了。几次下来,明玉倒也淡定了,就算听到马车外面动静再大,也能靠着打盹睡觉。
一路上行了近半个月,明玉总算进到了西江境内。西江位于大楚的西北边境,空气干燥,没有大楚京城里那么滋润,好在明玉在云水镇呆了两年也习惯了,倒也没觉得什么不适。只是黄河洪灾刚过,西江一些靠着河堤的村庄仍是狼藉,大家都在忙着重建家园。
明玉到了西江巡抚衙门去寻孟瑾瑜,可是衙门里却是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在,只有一个文书执事留在里边。明玉便问他:“孟大人在吗?”
那执事看看明玉,见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便问:“你是哪位?”
“我……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明玉说。
“哎,”执事叹了一声,指了指这空荡荡的巡抚衙门说道:“西江受了洪灾,孟大人在桐县救灾的时候也不知所踪,现下衙门里的人不是到灾情严重的地方去抗险赈灾,就是四处去找孟大人了,这里也不过留了几个处理日常事务和负责书信往来的人。小兄弟,你既是孟大人的亲戚,不如就留在这里,等他的消息吧。”
执事话还没说完,明玉已经拱了拱手,转身就出了衙门。桐县是黄河沿岸的一座小县城,明玉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是全黑了,这里刚刚经受过严重的洪灾,许多人都没有了住所,家园尽毁。幸好巡抚衙门里的人在这里建了临时收容所,许多流离失所的人便都住在这里,大家相互照应,还有县城里的富有人家拿出家中存粮,施粥行善。放眼看去,这里虽然满目疮痍,可却并非无序,官府救助,帮助他们重建家园,民众互帮互助,慢慢暖意。
明玉找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衙门里的人,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孟大人在哪里?”那人看了看他,道:“我们也在找孟大人,已经二十多天了,还没有他的消息,现下我们已经有一拨人往下游去找了。”
到了桐县,明玉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可是听他也这样说,心里的寄望不由又少了一分,难道孟瑾瑜真的遇难了?这个念头刚在明玉的脑海中闪过,便立刻被她自己否定了。不会的!瑾瑜师傅是何等坚强之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下游……明玉来到堤岸边看了看黄河的水势流向,仍朝那人问道:“黄河下游是什么地方?”
“是天水县和易县。”
天水县,那不就是云水镇的地方吗?明玉心念一动,赶忙将玄义唤了出来。
“能给我找一匹快马吗?”
玄义有些为难:“快马好找,可是玉姑娘你的伤势……”
“我的伤已经好了,我要去天水县,回云水镇,我要去找瑾瑜师傅!”
“临行前皇上吩咐属下一定要好好照应好姑娘,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属下只怕回去无法向皇上交代。”
“你是云彻大哥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玄义,我感谢你一路上招呼我,保护我,现在我就当是一个朋友请求你,帮我找匹快马,让我去天水县。我清楚自己的伤势,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明玉说得十分恳切,令玄义也不由动容,这一路的跟随相伴,明玉的坚韧,让他这个从来不懂儿女情长的人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赵云彻会如此看重她。
第二日一早,玄义便为明玉找了快马一匹,她忍着隐隐的伤痛翻身上马,轻吸一口气,摸了摸马儿脖颈上的鬃毛轻声道:“马儿啊马儿,要辛苦你了,快些带我到天水县,可好?”这马儿似乎也通人性,明玉话音一落,它撒开四蹄,“得得得”地便朝黄河下游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