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地脸冷得很可怕。连怀中地刘弗陵都感受到了父皇情绪地变化。脸上地笑容消失了。变成了紧张。他紧紧地闭着嘴。生怕一开口就会吓得哭出声来。天子注意到了刘弗陵地神色变化。连忙放松了表情。缓缓地说道:“江充真是这么放肆吗?”钩弋夫人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陛下有所不知。卫大人受陛下委托看护钩弋宫。他还特地和江充打过招呼。要他管束好手下。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人试图闯入钩弋宫。亏得翁主谨慎。护得臣妾和弗陵周全。卫大人又在宫外设了大帐。臣妾这几个月担惊受怕地日子总算有了个头。后来太子又斩杀了江充和光禄勋韩说韩大人。刘丞相跳墙而逃。长安城里乱了一塌糊涂。卫大人怕出事。就把臣妾和弗陵接到上林苑地宫馆里了。为此……”钩弋夫人掩着嘴笑了。稳重中偶尔露出地俏皮让天子眼前一亮:“卫大人还担心陛下责罚他行事草率呢。”天子一听。也笑了:“这个风儿。确实草率。过会儿朕要好好地责罚他。”钩弋夫人听出了天子话语中地玩笑意味。知道天子并不生气。便笑盈盈地又说:“陛下。卫大人看护钩弋宫时。生怕惹出闲言碎语。一直不肯住在宫里。他在外面立了帐篷。白天在上林,晚上就带着护卫住在帐篷里,这么多天,臣妾可只次,倒是弗陵总喜欢缠着翁主去见他,说卫大人是个打虎救驾的英雄,还缠着卫大人教他武技,可把卫大人累得不轻呢。”天子大乐,仰面哈哈大笑,将刘弗陵紧紧的搂在怀里:“好孩子,卫大人确实是个英雄,不过,这样的英雄也只有朕这样的人才敢用啊,你敢用吗?”“敢。”刘弗陵笑嘻嘻的突口而出。“弗陵,不得胡言乱语。”钩弋夫人脸色一变,连忙斥责道。“无妨无妨,童言无忌。”天子摆了摆手,些感慨,刘弗陵才四岁,就有如此的气度,知道赏识卫风这样的臣子,太子快不惑之年的人了,还和卫风有着亲戚关系,却对卫风诸多忌讳,这一相比较,真是天壤之别,可惜,弗陵是个幼子,朕的身体又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你去休息一下吧,朕见见风。”天子的情绪有些低落,松开了刘弗陵,挥挥手让钩弋夫人离开大殿。钩弋夫人虽然不知道天子为什么不快,可是看他那脸色,应该不是为她们母子,连忙拉着依依不舍的刘弗陵走了。卫风和刘并肩走进了大殿,拜倒在天子面前,高声叫道:“臣水衡都尉兼步兵校尉卫风拜见陛下!”“臣妾国翁主刘菁拜见陛下!”天起眼睛,看着伏在地上的两人,暗自感慨,又是一对佳儿佳妇,只是可惜了公孙三娘,唉,朕赏他一个皇族翁主,也应该能补偿他了吧?太子这件事如果他处理得当,朕就将阿姊的爵位还给他,再让他去边疆立功,兑现朕当初对阿姊的诺言,给他一个双爵位,让他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侯爵。“平身!”天子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谢陛下。”刘菁抬起头来,卫风却还是拜在地:“臣卫风有罪,请陛下责罚。”“哦,你有什么罪?”天子的嘴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风,刘菁将天子的神情看在眼里,芳心暗喜,看天子这样子,一定是钩弋夫人已经跟他说过卫风做的安排,天子也赞同了卫风的做法,看样子不会有事了。这个呆头鹅,要不是本翁主托钩弋夫人先说,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臣未请示陛下,擅自将钩弋夫人和六皇子移驻上林苑,不符规矩,有失皇家体制,请陛下责罚。”天子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伏在地上的卫风,大殿里鸦雀无声,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刘菁不免有些忐忑,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卫风伏在地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身子很稳定,看不出有什么慌乱。过了好一会儿,天子笑了,他摆摆手:“好了,朕知道了,事急从权,你的处理虽然不符规矩,却尚算妥当。来,到朕这儿来,跟朕讲讲,你这些天练兵的成绩如何?”“谢陛下。”卫风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小步急趋的走到陛下面前,恭恭敬敬的坐下。刘菁也如释重负,喜滋滋的坐在一旁,看着卫风向天子汇报公务。卫风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上林苑练兵的事,天子听得连连点头,大加赞赏,最后十分满意的对卫风说:“风儿,你的进步很快,再练一段时间,就可以带着这几万精锐去打匈奴了,到时候一定能捷报频传,大胜而归。”他仰起头长出一口气,有些愤愤不平的说:“朕这些年没有用兵,匈奴人不思朕的恩德,又开始忘乎所以,朕平了南越,定了朝鲜,六十万边军巡边,单于居然不知天恩,不来归降,朕甚是不悦。你抓紧时间练兵,等开了春,你替朕跃马边疆,把单于捆来见朕,朕要把他的人头挂在北阙之上,让天下人看看我大汉的天威。”“唯,臣一定谨遵圣命,不敢怠慢。”卫风声音虽然不高,却十分清亮。“陛下,臣妾也要去。”刘菁笑嘻嘻的说。“你?”天子乐了:“我大汉可没出过女将军,女人家,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他瞟了一眼卫风,对刘菁眨了眨眼睛,刘菁一下子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哈哈哈……”天子大乐。卫风神色平静的一动也不动,眼睛看着膝前的坐席,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等天子笑声停了,他这才拱手说道:“陛下,要想顺利荡平匈奴,就要朝政安定,眼下最急的事,还是长安城。”正文一面之辞点点头,拽着颌下花白胡须,半天没有说话,他着卫风的表情,却见卫风脸色平静,既看不出担心,也看不出什么兴奋,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对太子这件事又是什么态度,再不象以前那样有什么心思全摆在脸上,让人一览无余。天子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一个心机太深沉的臣子,未必就是个好臣子。“对太子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天子缓缓说道,眼睛紧盯着卫风的表情。“臣以为,太子谋反这件事,恐怕未必属实。”卫风平静的说:“太子的性格臣略知一二,他不是那种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人,果真要如此,也不会等到现在。要说他谋反,臣……”他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说:“不敢信。”天子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卫风说的也正是他想的,可是太子如果不是想谋反,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也没有派人来解释?他就这么容易相信朕驾崩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知道?“陛下,”卫风欠了身:“臣出发之前,太子殿下的舍人无且曾到上林苑向臣求救。”“哦?”天子眉毛一挑,看了一卫风:“你是怎么处理的?”“臣把他关起来了。”卫风脸色平静的说:“臣虽然不敢相信太子会谋反,但是太子斩杀江充、韩说,又差点杀了丞相刘屈,封了长安城十二城门,却是事实,臣不敢妄断,故而在未得到陛下的诏书之前臣不敢擅自行动。所以,臣把他关起来了。”“哦。”天子不置可否。“臣敢问陛下,太子谋反言,从何而来?是否可信?”“韩说下有两个期门郎逃出来了。御史章赣也到了这里。都说太子斩杀了江充、韩说。苏文……”天子站起身来慢慢地踱着步细细地回想着。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怪异门郎说太子斩了江充、霍禹。章赣说太子宾客张光斩杀了韩说。可是他们并没有直接说太子谋反。丞相刘屈也只是说太子派人围住了丞相府。并没有明说太子谋反言太子谋反地。只有派到长安城去查看地侍中马何罗和宦官苏文两个人听说和江充关系都不错。细说起来。确实象是一面之辞。